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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剧情即将进入紧要关头,突然一个黑屏,将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成轩胆子最小,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高野等人好不容易按住他,这时候大荧幕突然又亮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打我啊,你打我啊。” …… 这冒着傻气的台词,结果配上的却是薛桐的声音。 众人目瞪口呆看向前方,就见年轻个几岁的薛桐薛老师,盯着乌七八糟蓬乱的头发,脸上摸着泥巴,仿佛花猫一般,傻呆呆站在小河边朝着对面的人喊话。 她的衣服裤子都有些短了,脚上甚至没有一双鞋,就是这样她还蹲下身淌着水摸了几块石头上来,朝着对面的人砸过去。 众人被吓得四散躲开,薛桐拍手叫好的同时,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摔倒在了小河里。 河水很浅,淹不坏人,大概是跌疼了,薛桐坐在河里打着水花就哭开了。 “我要我爹,我要我娘,啊啊啊,爹,娘!” 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薛老师,一时间整个电影院都笑开了锅。 薛桐也笑了,原来她家仓鼠宝宝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这是她刚出道时演的一部作品,叫做《江水东流》,很有现实意义的一部作品,主要讲述了大山深处,落后地区底层人们挣扎的生活,薛桐在其中饰演一个智力有障碍的女孩,讲述她被当做笑话取乐,悲惨又引人深思的一生。 惹了事的苏沫其实想跑的,奈何薛老师死死将人按在怀里,实在脱不开身。 “不是我的错,是节目组。”苏沫笑着解释。 “节目组让你出得坏主意?”薛桐威胁道。 苏沫讨扰,“是……是她们,嗯……促使我想出这个主意,你看,多可爱啊。” 可爱吗? 薛桐看看大荧幕中年轻稚嫩的自己,还真是有一点。 苏沫就见薛桐紧紧盯着大荧幕半晌后,最终却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那感觉别提多伤感了。 大荧幕上还在继续放送,但电影院里却因为薛桐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叹息,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沫有些不知所措,薛老师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 苏沫小心握了握薛桐的手,“薛老师,你没事吧?” 薛桐微微抬头,脸上尽是失意,她给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安慰苏沫道,“我没事。” 苏沫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揪了起来,“是不是我……” 薛桐接着她的话道,“我只是看了这个片段想起了最开始从影的那段时间。” 所有人安静听薛桐说着。 “江水东流拍摄期间,应该算是我最艰难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是个新人,很多东西不懂、不会,也没有人教我,这个角色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还挺极限的,我没有经验,只能靠自己揣摩,那时候我被导演称作石头。” 石头…… 这个字眼一出来,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僵硬,死板,冥顽不灵。 若是被导演这样训斥,对演员来说这该是多沉重的打击啊。 苏沫瞬间眼睛都急红了,她这哪里还是什么整蛊,将人家最难堪的一段往事翻出来,还放在大荧幕上公之于众,这可以算是她往薛老师软肋上捅刀了。 “对不起,薛老师,我不知道,对不起,我马上把它结束。”苏沫说着,慌忙起身,已经知道错了,她当然要尽量来弥补,正要走呢,薛老师却突然轻声叫住了她。 “苏沫。” 薛桐的声音宛如清泉,清润透亮。 苏沫回身,带着一丝赧然。 就见薛老师招招手,示意苏沫先坐下,“乖,听我把话说完。” 苏沫这下老实了,乖乖巧巧坐回去,像极了等待批评的小朋友。 薛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导演当时是这么说的,他说,薛桐,你就是一块石头。” 苏沫连忙道,“他乱讲的,薛老师你不是的,你很厉害的,是他……” 薛桐摸了摸苏沫的脑袋,打断她的话,“但石头中有没有蕴含璞玉要打磨来看看,你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 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峰回路转的意思? 苏沫愣愣的,就听薛桐又道,“所以我就好好抓住了这次机会,证明了我自己不是石头,而是璞玉,从此以后经导演引荐有了更多大荧幕的机会,还在这部电影的下一年拍摄了维纳斯少女。” 这是被耍了呀! 苏沫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薛老师那副难过受伤的样子都是演出来的! 嘉宾和工作人员笑做一团,还有成轩这个没心没肺的,走到苏沫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小七,你这是整蛊不成反被整啊,果然和老戏骨比起来,咱们还是太嫩了。” 可不嘛! 苏沫气鼓鼓抱着自己的手臂,她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干呢,真是被薛老师骗得好惨。 气氛很欢快,大家最终决定一起将大荧幕中放映的片段看完,当所有人重新聚精会神时,唯有薛桐有些出神。 她看着大荧幕中自己的面孔。 其实她刚刚的话也不算是假话,拍摄江水东流的时候确实是她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她因为导演一句石头的言语整夜整夜失眠,生怕自己达不到对方的要求,从而失去这唯一的机会,她背负着辰星的债务,背负着母亲昂贵的医药费,也背负着极其不平等的剥削合约,她极其需要别人的认可,从而获得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