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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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君们无可奈何的揉着脸,窃窃私语:“说的好有道理啊。” “是啊,我们都没想到收税。” “咱们从来没收过税啊。” “人间收多少税啊?” “真的让他做主吗?” “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是有道理,那也不能都听他的吧?” 正在这时,忽然悠悠荡荡的飞来一卷竹简,上面的气息一看就是帝镇里飞来的。 “嬴政要搞什么?”就剩下嬴政等人了。 阎君们头痛痛的展开竹简一看,看的眼睛发亮。 上面措辞谦逊谨慎的写了:听说刘邦他们要谋反,我知道的晚了,现在才通知阎君们。。。住在地府这么久,空享受了不饥不死之身,又蒙阎君恩惠得以和扶苏团圆,却没能为阎君效劳,嬴政很惭愧。如果阎君们宽宏大量,允许这些乱臣贼子回去继续等待审判,我愿意为阎君管理他们。我在众皇帝之中年纪居长,又推崇法治,会遵循地府的法律,把他们管的很好。 阎君:“可以!” “他可以!” “他没跟着闹事他可以!” 第40章 镇长 投胎 你以为嬴政喜欢敲编钟吗?他现在真挺喜欢的,敲着好玩, 好听, 还容易找到旋律, 比笙管笛箫以及古琴容易多了。 吕雉跟他合奏了一会,看着汉朝的皇帝们都走出去了, 又懒得追着他的旋律走,就停了手。 嬴政又当当当,当当当的敲了半天。 扶苏抱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回三岁的张嫣走了过来, 满脸愉快的微笑, 自己找地方坐下来, 轻声耳语:“我都忘了咱们这儿有编钟。”阿嫣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是个大姑娘, 他不方便抱她, 变成三岁才真是女儿, 真可爱真可爱。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姑娘。 刘盈托着腮帮子, 歪着头看张嫣,对她吐舌头做鬼脸。 张嫣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些无奈, 我只是身体变小了, 可是我死前活到四十岁啊!别这样。 吕雉看他们一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样子, 就觉得很生气, 随手拾起一块玉璧丢过去。“阿盈!别这么不正经!”本来想打刘盈的肩膀, 没想到打偏了,正中脑门。 刘盈惨叫一声,倒地假装昏厥, 还很顽皮的吐出一点小舌头耷拉在嘴角。 扶苏和张嫣一起笑了,他装死装的好认真,越认真越好笑。 嬴政听见吵嚷,从一排编钟中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吕雉心累的叹了口气:“这大好机会,就没有人发现么?”这都是什么傻孩子,你还跟我吐舌头装死,啊,真想骂你一顿。 她努力自己劝自己:别生气,这是撒娇,不能对阿盈要求太高,好不容易才把人哄的和我亲近了,就当这是撒娇……他怎么越活越幼稚了! 其实不是刘盈越活越幼稚,而是他在小时候没有幼稚过,现在在给自己补童年呐。 嬴政对她笑了笑,你还指望这两个孩子能开创基业吗?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好孩子的性格就决定了,没法在残忍无情只需要理性的政治战场上抢到什么东西。 招手:“别和孩子们说这种事,过来说。” 吕雉推开斜搭在膝上的古琴,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下席子穿了鞋,带着环佩叮当声和淡淡的香气走向嬴政。 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刘盈就把舌头收回去了,闭着眼睛思考自己会不会挨骂。 张嫣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起来呀,地下凉。” 刘盈麻利的爬起来,捧着脸嘀咕:“好想吃蜜饯啊。怎么所有人祭祀的时候,都不祭蜜饯呢?” 有柿饼子,但柿饼还不够甜,他想吃那种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酸甜蜂蜜的金桔蜜饯。 祭品用什么东西、祭奠用什么酒、用什么祝告词、先祭谁后祭谁、不同的身份磕几个头,在周礼有规定。但是周礼完全没考虑到有人会爱吃糖,也没想到把后世新出现的食物给祖宗祭祀些过去。 哦,祭祀这种事讲究效法先祖,以周礼为最棒棒,稍微差一点就会被骂,要是皇家乱祭一些烤rou串、水果、糕点过去,要被大臣们骂的狗血淋头。倒是民间人祭祀祖先时不同,祖先爱吃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就加上去。 阴间现在在吃糖瓜(大号灶糖)、廖花糖、蜂蜜糕一类的食物,皇帝们吃不到。 扶苏瞅了一眼那几个空旷无主的宅地:“只是你这里没有,别的地方还没看过。没有蜜饯找点蜂蜜也好。” 刘盈眼睛亮了,跳起来就跑掉了。 扶苏笑呵呵的抱着阿嫣站起来:“阿嫣,咱们去给他望风么?” 张嫣奶声奶气的问:“望风是什么意思?望气吗?” 望气指的是看一个人头上的气向来推断这个人将来的命运。 而望风指的是在有人干坏事时帮忙盯着别被人抓住了。 … 嬴政看她袅袅婷婷的走过来,玉环玉佩轻轻撞击时发出曼妙的声音,但他无心欣赏:“你也想到了?” 敌人的老巢空虚,这种时候只有大傻子才不动手。问题是,就这样的老巢,怎么动手?如果对方是城池,自己有军队,那很好办,过去占领了城池就完事。现在呢?金玉都不值钱,过去抢点吃的? 吕雉也在思考这一点:“他们倾巢而出,是个好机会,只可惜妾身愚钝,没想到怎么利用这个机会从中渔利。” ‘如何在刘邦等人倾巢而出时谋取利益’讨论会在编钟后开展。 与会者有俩人,不需要介绍。 嬴政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目的:“目前我只想统一全镇,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六国也得一个个的灭。等统一全镇,再向下一个目标前进。”下一个目标是去分阎君的权力,最终是取而代之。 吕雉帮他一起想,沉吟良久,问出一个最切合实际的问题:“刘邦他们还能回来么?他们要是不会来,您就直接统一全镇了。” 嬴政气的扶住编钟,是啊,要是那四个人都不跑回来,那我就算是统一全镇了,留下来的要么跟我一党,要么是啥都不敢管的人。没想到,没想到!只想着如果他赢了,我和现在一样,他要是输了,我可以从中渔利,没想到他们会回不来。 “我要给阎君写信!倘若每一个谋反的人得以离开此地,岂不是鼓动这些乱臣贼子!都不能走。”谁都别想跑,都在这儿苦着! 吕雉一把攥住他的袖子:“等等,咱们是不是应该告诉阎君有人要谋反?” “告诉他们?”嬴政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好啊,我生前不曾称臣,死后也不曾称臣,倒是忘了君臣之间该做什么。夫人的意思是,以此向阎君显示我们的立场,趁机谋取管理这个镇子的职务?” 吕雉没想到最后一句,听的暗暗赞叹,也不忽悠他,笑道:“我只想到表明立场,到没想到向阎君要管理权。陛下说的很是,这里现在只有十几个人,将来会有几十个、几百个人,若无人管理怎么得了。陛下居长,又是首创皇帝身份的人,深谙法度,舍你其谁呢?” 嬴政微微有些喜意,最终却叹了口气,有些怅惘:“我倒要向阎君称臣了。” 吕雉柔声劝慰:“秦国本是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国,过去陛下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天下,现在急什么呢?”一统天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成就,当年祖先们很卖力气,积攒了一百多年的基础才成就霸业。现在呢,你好好干上个一两百年,一样能成功。 嬴政现在特别好奇一件事,吕雉长得漂亮,说话又贴心,还能出谋划策,刘邦那个老东西怎么会对她不好呢?他又不瞎又不傻,怎么会分不出好赖?好奇了三秒后,把这种八卦扔在脑后:“我去写。” 吕雉跟过去研墨,名义上是研墨,实际上是看看他的遣词造句。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嬴政尽力客气的结果仍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客气。 嬴政自己看了两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自嘲道:“朕太过傲慢,沉湎在生前功业中无法忘怀,恐怕不能为阎君所容。夫人替我捉刀可好?” 吕雉最善于两件事,第一筹谋,第二示弱。当即提起笔来下,按照他的原话润色了一遍,没做太大的改动,使得这篇文章谦逊、彬彬有礼而不失男子气概,看起来就像是祖龙本人的手笔。 “妙啊。”始皇找又拿了一份空白的竹简,仔仔细细的抄录了一边,吹干墨迹,拿去诚心诚意的烧了。 正好看到刘盈抱着一个罐子,扶苏在满地竹筐里找东西,张嫣在旁边摇摇晃晃的走着。 “扶苏,再做些竹简,都用光了。” 扶苏终于找到了勺子,差异的抬起头:“父亲,竹简都用光了?这么快?”不久之前做了几十个呢。 嬴政拍拍手上的灰,笑道:“记了一些史料,又写了些东西。” 扶苏走回去把勺子洗干净递给刘盈:“好,我一会就去做。” 嬴政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刘盈拿着三把勺子,舀了一勺蜂蜜自己吞了,换了一个勺子又舀了一勺:“阿嫣,过来吃蜂蜜。” 张嫣更喜欢把蜂蜜融在水里喝,但是看了看自己的小手,也就凑合直接吃了。 扶苏也舀了一勺蜂蜜,喝了半勺,咂咂嘴:“我过去不爱吃蜂蜜,现在可真奇怪。” “陛下亲自修史才奇怪呢。”刘盈小声说:“我头一次听说皇帝亲自修史,不知道能否(公允),,,会写什么呢?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拿出来让我们看。” 三人各吃了两勺,觉得有点腻了,这才去砍竹子回来做竹简。 制作竹简的流程挺复杂的,先以火烤青竹,使水分如汗渗出,再刮去青皮,故称汗青,也叫杀青。阴间做竹简也是一样的流程,扶苏现在烤竹子、劈竹简的手艺算是一流,劈的又直又好。 刘盈也越来越善于给竹子打孔。 … 阎君们经过综合考量之后作出决定,允许刘彻去投胎一次,皇帝们可以有一年四季和耕种收获,按照他们当年对百姓收税的数额给阎君缴税,这样最公平。 低税率的文帝表示高兴,十五税一是历史最低。 刷新历史低点,搞三十税一的景帝表示更高兴,基本上等于啥都不给啊。 刘彻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为了打仗,不仅把税率提了上去,还增收盐铁税和算缗钱。 算缗钱是对商人、手工业、高利贷和运输业新增的税,每赚一千钱,就要上交给国家一百二十钱,或者每运一车东西从某地到某地,就要给国库数百钱。 那些乱民很不顺从,刚开始故意装穷隐匿,他开始了告缗让人们互相检举揭发,结果不仅民怨沸腾,老百姓还把到手的钱快速挥霍一空,以免官府盘查,结果收到的税更少了。 阎君们又商量一个镇子的长官应该叫什么,在民间没有这种称呼,商量了一会懒得再算,就仿照里长、百夫长、亭长的称呼:“去请嬴政过来,我们任命他为镇长。镇子里每个朝代有五个能出去赶集的名额,由嬴政安排。” 古代最低一级的官是县令,皇权不下县,县以下由乡绅和吏管理,如里长、亭长。 刘邦气的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谁能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捣腾了一大圈,居然是嬴政得利呢? 刘启不想搭理突然翻脸的祖父,也不想搭理忽然变坏的儿子。 刘彻倒是很满意,总算能去投胎了,不论什么环境,都比留在地府更好。 投胎吧!不论什么地方,我都能闯出一片天地!哼!朕何等英才! 韩都尉出去公干了,卫青刚回去就被派出去工作,十殿阎君的殿前都尉一个没剩,能去找人的只有一个校尉。校尉便是校尉吧,她到了帝镇,走进去,按照指点找到了被等人高的兵马俑环绕的那座宅邸,看到有两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在劈竹子,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旁边有模有样的闭目打坐:“秦始皇居于此处么?” 扶苏听见了陌生女人的声音,抬眼一看:“姑娘,哦,原来是一位校尉,失敬。” 他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袍上的碎竹渣滓,作揖:“我父亲居于此处,校尉因何而来?” 这校尉是个年轻的姑娘,眼中异彩连连,但常年工作的素养让她没表现出什么:“奉阎君旨意,请嬴政前去相见。阎君打算任命嬴政为此处镇长。” 阎君提前说出来的事就可以让别人知道。 嬴政在楼上掀开帘子:“校尉稍待片刻,朕拿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