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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很快开始稀薄,覆着她的两只手格外用力,绮桑羞愤难当,奈何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眼泪自眼角无声滴落,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土崩瓦解,化作一片尘埃。 须臾,有冰凉而柔软的物什探进了她的唇齿。 绮桑一惊,拼命抵抗。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任何负隅顽抗都只是徒劳无功,人被推倒在地面,凉意透过衣料蔓延全身,仿佛被无尽的海水所包裹,她发不出声音,也无力挣脱,脑子里一片混乱。 良久,孟青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眼中笑意不散:“我已经派人提前往北冥山脉赶过去了,你打算怎么提醒越初寒?” 绮桑抬手狠狠擦了擦嘴,怒着一张脸:“你别想得逞,我当然会告诉她的!” 孟青怡然自得道:“你想好了,一旦告诉她,她势必会怀疑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懂么?” 能够知道七星阁的动向,必然是与七星阁有牵连,她若真将此事告知越初寒,只会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像是有一团邪火在胸口横冲直撞,烧的绮桑五脏六腑都快冒烟了。 “坏事做绝,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孟青拍拍她的脸:“放心,jiejie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绮桑死死咬着下唇,面目憎恶。 便见孟青随手将她一丢,起身道:“演了这么久的好jiejie,本阁主也确实没什么耐心了,有一点你要清楚,只要本阁主在,你和越初寒就绝无可能善终。” 长睫微抬,那双梦幻而清澈的眼睛漾着淡淡波光,红裙因风而动,人依旧如初见时那般美丽,却再无过往的温柔明媚。 绮桑冷漠地看着她。 “这一次,jiejie能否达成心中所想,”孟青道,“可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她说罢,不给绮桑回话的机会,翩然自窗口飞身离去。 柔情蜜意的幻梦轰然间破碎,始料未及,绮桑目光呆滞地坐在地面,终是忍不住掩面痛哭。 一夜无眠,天光很快大亮。 驿站门口人马集结,长街上一派喧闹景象。 墙根处,裴陆与越初寒正静静站立。 有弟子忽然上前,禀道:“小庄主,少楼主,已经按照名单清点过了,所有人都已归队,只等两位发话便可上路。” 裴陆点头道:“好,你先下去罢。” 那弟子颔首一番,立即退下。 裴陆瞧了瞧人群,又朝驿站内瞥了一眼,“绮桑meimei果真不来?” 越初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没叫她?” 裴陆意味深长道:“我叫有什么用?她不正是碍着你才觉得不好跟着么。” 越初寒垂下眼睫,不语。 裴陆叹口气:“我说你们两个也真够别扭的,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就还是和从前一样相处不就好了?” 越初寒看了看他,淡淡道:“三日前,我收到一封飞雪居传来的书信。” 裴陆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是舒舒写给你的?” 越初寒应了一声。 “信里怎么说?” “她现今滞留在流云关,待我们路过时,会与我们汇合,一同前往北冥山脉。” “这……” 裴陆举着扇子将头一敲:“完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去,”他说罢,眼神复杂地看向越初寒,“倒是我大意了,忘了你还是个有……没办法了,这回是不想别扭也得别扭。” 越初寒似有愁色:“所以她不去也好。” 裴陆沉重道:“可我看绮桑meimei的状态似乎不大乐观,你就这么晾着她,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越初寒皱了皱眉:“我原想,她若是真心,飞雪居那边,我定会主动上门赔罪,”她顿了顿,声音些许低落,“既不是,我便当履行约定。” 裴陆倒是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儿时玩笑罢了,如今越伯伯已经不在,你那约定也做不得数,不过我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得看你自己决断。” 越初寒摇了摇头:“并非我个人便能决断得了,即便要解除,也得由飞雪居提出,我不能表态。” 裴陆又是一口长长的气叹出来:“我可真是替你感到心累,也罢也罢,既然你不想带着绮桑meimei,那咱们也就别等了,上路罢。” 二人谈毕,便纷纷抬腿朝车马前方行去,只是才走了没两步,眼风里便忽然闯入一道胭脂色的纤瘦身影。 裴陆赶紧回头看去,连忙拉住越初寒:“慢着!” 越初寒顿住,也跟着他一并回了头。 便见一身罗裙的绮桑缓缓自那驿站内行了出来,肩上还挂着她那小挎包,虽看得出她有精心洗漱装扮过,可面色却是出奇的差,一双素日里灵动生辉的眼眸光芒不再,眼下一团青黑,半丝笑意也无,满脸都写着“愁云惨淡”四个大字。 瞧她这副模样,越初寒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却是生生止住了。 裴陆诧异地看着绮桑:“这、这怎么才一晚不见……”你就成了这么副鬼样子?! 绮桑在二人身前站定,顾盼四周:“是要走了吗?” 裴陆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脸上:“还以为你真不来了。” 绮桑问道:“我坐哪个马车?” 裴陆侧身:“喏,这个。” 绮桑便朝那马车行去,见她一语不发地就要走,裴陆又补了一句:“此去路途遥远,我和初寒都没打算骑马,你们俩一起也多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