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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着的地方也在腐烂,坚固的青石板街道被侵蚀成污浊的烂泥,泥里黑乎乎的浊水之中冒出黑气把她往下拖拽。 那些被她cao控着的已死之人正在苦苦挣扎,要一起将她拖入无间地狱受罪。 “滚开!”东赤大喊道,伸出血淋淋的手在浊水中翻搅,容月的尸身血水都融进里面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滚啊,滚开!还给我!” 她半个身子都被拖进去,可却没有反抗,还痴痴地在那浊水中摸索中。 安阳城的地动还在进行,天上的光线越来越少,鬼修士和神兵的行动亦愈发迟缓。本来吴水云他们是打不过这些东西的,可现在却能轻而易举就将其解决掉,几乎一出手就能打落一个,且那些鬼修士和神兵倒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白姝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未有任何举动,沉默得不像话。 她衣襟中的东西忽然飞了出来,化作几缕亮光打向四周,倏地组成一个接天通地的阵法,将晃动的安阳城镇住。 那是沐青留下的护身黄符,也不知什么时候塞到白姝身上的,一直都没发现。 白姝没再去管那些,争斗或是噬杀的东赤,许久,缓缓转过身,掀起眼皮子望向那边的沐青,而后一步步走过去。 她好像再也听不见,什么感受不到,眼中只有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一会儿,走到对方面前了,垂眼看着。 沐青的头垂得那样低,让人看不清整张脸,瞧不见她最后一刻的面容。 白姝茫然若失地站着,面色有些苍白,半晌,抬起手在沐青脸上抚了抚,这人身上还是温热的,只是没有气息了。 “你……”她想要说什么,可将要脱口的话却哽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仅仅一个字就哑了声。她没有用力,但在触碰到对方的瞬间,握着长剑的沐青一倾便倒。 白姝僵硬地把人接住,用手撑着她的肩膀,不知过了多久,才俯下身将对方搂抱在怀中。沐青很轻,却压得她身形一颤,沉重到起不来,她没敢低眼看,过了片刻,才不忍地合上眼睛,将人拢在自己怀中。 “师尊——” 可惜沐青不会像以前那般应答了,沉沉闭着眼,好像睡过去了一样。 周围还在打斗,却与她俩无关。 师徒二人就到这儿了,再也不会去管那些人的生死存亡,不管那些修士,也不管黎民百姓,哭嚎声越来越远……白姝紧紧抱着沐青,眼中蒙了一层怎么都化不开的水雾,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这样抱住沐青,一直将人拢在怀中不放,不论周围正在发生什么。 …… 安阳城的纷乱还在继续,打斗不止,各种异象突生,黑沉的天反复多变,当金色光线彻底淡去时,黄符布成的阵法亦消失了。 东赤逐渐被怨气吞食,鬼修士和神兵一片接一片地倒下,各修士仍不敢懈怠,憋着一口气杀敌,城中一直都没安稳下来。 …… 清虚和江林离师徒俩不远,但都没过去,两人皆不言语,守在周遭御敌,直到东赤受怨气吞噬化作一滩黑水,直到那些鬼修士和神兵全都倒下,她俩才停了下来。 也是在这时候,抱着沐青不放的白姝倒了下去。 师徒俩的命数本就绑在一起,而今沐青没了,白姝哪会安然无恙,神力早就乱到无法控制,现在才完全显现出来。 不过即便倒下了,白姝还是死死拢紧沐青的躯体不松手…… 清楚那边怎么回事,只是没过去打搅师徒,江林不忍地别开眼,到底没先上前,还是清虚过去的。 “带她们回浮玉山。”江林轻声说,记起沐青的嘱咐。 清虚没回话,默然无言。 纷争歇止,没过多久,天际泛出鱼肚白。 经历了一夜战乱的安阳城终于迎来清晨的第一缕光,晨曦照地,四处颓败、破烂,满城纷乱,死的死伤的伤,尸横遍地。 有人呆滞地望着周围,劫后余生还缓不过神,直到那曦光照在自己身上,终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 . 经此一战,后续事宜如何,那些平民百姓怎样,各宗派又怎样,沐青已无从知晓。 那日天一亮,凤灵宗一行人不顾其它宗派早早离去,只留下两个当事的弟子,为此招来了诸多不满,毕竟斗争刚刚结束,所有宗派多多少少都伤了元气,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呢,凤灵宗就这么走了,难免让大家心有芥蒂。 这其中便以太一门和柳家为首。太一门这次确实损耗重,倒也能理解,但柳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力没出半分,话还挺多。千机门吴水云脾气不好,与凤灵宗同一阵营,便同仇敌忾,忍不下这口气,为此变着法儿呛了柳成义几句,一点面子都不给。 自此后,原本明面上还算和气的各宗派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两三报团各站一边,千机门与太一门、柳家交恶,凤灵宗更是明着宣布不再与柳家往来,与太一门和缥缈峰亦不再如从前那般。 再之后柳家内乱,太一门与缥缈峰闹罅隙,凤灵宗与千机门愈发交好,江北陆家与凤灵宗再次结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安阳城一役后,凤灵宗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死伤了那么多弟子,沐青没了,玉华又是主谋,凤灵宗不仅元气大伤,还面临着各宗派的讨伐,太真忙得焦头烂额,光是应付那些人就够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