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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个儿怎么过来了?” 掌柜拘谨的搓着两只手,一张满是本就不年轻的脸笑出了一脸褶子。 侧首看到一旁若有所思的楚怀珝和顾檀,他又微微向前半步,犹豫道:“二爷也来了?” 赵景深见状微微皱眉,掌柜那张陪笑老脸实在倒人胃口,他挥了挥手,刚想说“没你什么事”,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楚怀珝:“二哥方才说要找人,不如我先带你查查最近的簿底?” 楚怀珝闻言挑了挑眉:“最近多久?” 赵景深回头望向掌柜,掌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连回答:“最近三月的薄底还未封存。” 楚怀珝思索片刻,合扇拍拍手心:“也好。” 总归是要查,不如先碰碰运气。 抬步走入淮绣坊,入眼里满是华衣锦缎、毓秀绫罗。赵景深带楚怀珝来到账簿柜台,侧头见顾檀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不远处的绫罗,便挑眉道:“南郡那边新到了批绸子,美人若喜欢,不如过去挑挑,若看见心仪的缎子,做衣或其他,直接告知伙计就行。” 楚怀珝闻言哑然失笑:“你这生意怎么还做到我头上来了?” 赵景深一乐,露出两颗虎牙来,“那缎子确实是刚到的新货,配这美人绝对够格,再说二哥向来出手大方,这几个钱一定也不会记在心上。” 顾檀倒是没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目光依旧停在不远处的一方墨色绸缎上。 准确的说,是停在那绸缎的花纹上。 掌柜从柜箱里翻出一本册薄递给柜台前的两人,转头见顾檀的注意力仍然缎子上,便伸手召来门外侯着的小伙计,吩咐道:“带那位公子随处看看,好好招呼。” 小伙计闻言赶忙小跑着跟去,伸手引路道:“公子,这些都是咱们这儿最好的料子,我带您过去看看。” 顾檀垂眸思索片刻,回头见楚怀珝与赵景深正在认真查看簿子,眼波微转便点了点头,举步向着那琳琅满目的彩缎走去。 淮绣坊不愧是京都第一绸庄,且不论其他,单说这绸缎的种类便已经是一般地方匹敌不了的了,更别说数量与做工。 目光从彩缎落那块墨绸上,顾檀状似不经意走到布料前,伸手抚上那样式复杂的花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缎子,上面绣的又是什么?” 伙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解惑:“这是云烟锦,您看得这个是已经绣了花的成品。” 他说着从另一侧拿出一匹材料一致却未见刺绣的云烟锦,“这是原料,您方才看得那匹上面的花纹,乃是按客人给的图谱绣上去的,您若想要……” 顾檀闻言眸色一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客人?” “这小人就不知了。” 见那伙计面色为难,顾檀也不在细问,他抿唇向外走去,却在转角处遇到了查完册子的楚怀珝,正巧与他撞个满怀。 伸手扶稳顾檀的身子,楚怀珝轻笑一声:“怎么这么着急?” 顾不得撞疼的鼻梁,顾檀一把拉住楚怀珝的手,“二爷,那个绸缎上的图案有问题。” 跟着身后的赵景深闻言微微不解:“什么?” “那匹云烟锦上的图案。”顾檀道,“我曾经在我爷爷的书画上见过,他说那是腾蛇。” 楚怀珝闻言皱起眉来。 腾蛇,梁家的信仰。 四四方方的墨色绸缎被摆上柜台,赵景深看了又看,无论怎样也没看出这奇怪的图案到底与腾蛇有什么关系。 掌柜伙计大大小小站成一排,桌上摆着方才还翻过的册子,楚怀珝合上最后一本,揉揉额角:“没有。” 赵景深闻言看向掌柜:“所有定制的册簿都在这儿了?” “是。” 那掌柜向前走了半步,急忙道:“这位公子方才拿的那块绸缎,正是我们之前拿给客人的成品,后来客人不满意,这单子就没做成。” 既是生意没谈成,自然不会记入册簿。 “云烟锦……”楚怀珝低喃道:“京都中能用得上这种绸缎的,大概非富即贵了吧。” 腾蛇图案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楚怀珝突然对掌柜道:“那客人送来的图谱,你们可还留着?”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掌柜,只见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连连点头道:“留着呢留着呢!” 伙计手慢脚乱一阵,一张几乎泛黄的纸页被送到楚怀珝的手上;由于他太过紧张,有汗珠自额角落下,打湿了纸页一角的墨痕。 “呀!” 他轻呼一声,下意识扬袖去擦,却一下将那处抹花。 一股熟悉的清香似有似无的飘在鼻尖,楚怀珝微微一愣,等他重新去嗅时,那清香却转瞬即逝。 这个味道是…… 不再去注意那图纸上的笔迹与绘画纹路,楚怀珝将纸张平铺在桌面,随后又将手边茶杯拿起,杯盖微微倾斜。 茶水沿杯壁洒上纸页,顷刻间便将那干涸的墨迹晕开。 纸张笔迹尚可伪造,但墨汁总是被忽略。 若方才没有闻错,那这味道,应该是那个吧。 不出片刻,纸上传来淡淡的茉莉清香,楚怀珝瞳孔一缩,随即轻轻闭上了眼。 怡妃喜香,研墨总爱加些香料,后托人寻得一方墨台,墨成后落于纸上无味,遇水则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