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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楚二爷在牢里过得也算不错,除了每天吃吃喝喝,就是听吴斌吹吹他当年在混江湖的“丰功伟绩”。 嗯,吹。 吴斌这人吧,本身就有点自来熟,聊过几次后基本就敢和你称兄道弟了。虽说他说的故事大多过于夸张,但胜在还算有趣,楚怀珝随意听着也权当解闷了。 王元辉赶到牢里时,吴斌还正在给楚怀珝讲其“雪夜一人斗狼群”的事迹。这厮刚说到“那群狼首领绕至身后正欲偷袭”,就听得牢外有人大声喊:“都起来,起来了”。 吴斌的慷慨陈述被打断,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正欲发作,忽的又传来一声: “知府大人到!” 狱卒声音刚落,牢里顿时炸了锅,就连从来没挪过窝的林魁都站起身向牢门外望去,看看这位新任的知府大人究竟是何般模样。 为首的两个狱卒开了牢门,只见一个身着八蟒五爪袍的胖子快步走进来,乌沙官帽扣在此人硕大的脑袋上,显得十分滑稽。 看得出王元辉十分着急,他紧蹙着眉,鬓边满是汗珠。 由于体型原因,王元辉落脚很重,每走一步都能隐约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颤动。 吴斌见状嗤笑出声,对着楚怀珝道:“你说,这当官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牢内响起哄笑声,王元辉却恍若未闻。他随狱卒来到走廊处,沿着牢房一间一间看过去,最终在右手边第五间房内看见了楚怀珝。 “那个,快,打开!” 见狱卒向自己这边走来,吴斌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方才的话被这位知府大人听去了,不由后退几步,惊出了一脑袋的汗。 狱卒将牢门打开,王元辉三两步跑至楚怀珝面前,衣襟边上已是湿了一片,他低着头颤声道:“楚二爷。” 楚怀栩撩起衣袍自草席站起,随手拍了拍灰尘,微笑回礼:“见过王知府。” 府衙内。 宋乔带着一票捕快站在衙内,面色十分难看。 前些日子还和他一起在云吞摊上用餐的少年此刻已经被自家知府供在了上座,回想那个被他抓至牢里蹲了三天的“外乡游人”,宋乔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定是十分精彩。 那外乡人怕是什么京城的大人物了。 想到着,宋乔的脸色越发阴沉,其他捕快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稍稍远离,生怕无缘无故便做了这位的出气筒。 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自府衙外走近,宋乔定睛一看,前面的那个正是自家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那后面的那个,无疑就是被自己关进牢里的“外乡人”了。 王元辉在前面领着路,他微微哈腰,面上堆满了笑,哪里还有半分官家风骨;楚怀珝在后面走得倒是不急,他一边踱步一边四下观望,看上去倒是像在欣赏着府衙内的风景。 两人就这么来到众人面前。 “大人。”宋乔对着王元辉拱手行礼,身后的一众捕快也跟着他于王元辉见礼。 王元辉瞥了他一眼,抬起袖子摆了摆手,呵斥道:“还不见过楚二爷。” 自从得知是宋乔关的人,王元辉心下对他已十分不满,如今让他过来,也不过是打算让楚怀珝亲自来处理此事。 要送进牢还是要革职,全凭楚二爷一句话。 楚怀珝知晓王元辉用意,眼下只见宋乔除了面上难看,眼底却全无退意惧色,更是没有半分谄媚讨好的意思。 目睹了宋乔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楚怀珝亦知,这人就是一个直肠子的硬汉。 如此,给他一个台阶下又何妨。 楚怀珝笑的温良,他转头对着王元辉道:“之前有缘与这位宋捕头同桌共饮,可惜时间紧迫未能尽兴。眼下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再与宋捕快一醉方休了。” 这话意思便是不计较了。 宋乔闻言脸色略微缓和,他拱了供手,道:“楚二爷。” 他道:“之前多有得罪,宋某对不住了。” 楚怀珝摇了摇头,轻笑道:“宋捕头言重了。” 见楚怀珝不介意坐牢之事,王元辉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再寒暄了几句,却听得楚怀珝问道:“之前厢黄的尸体被宋捕快带走验尸了去,楚某现下想问问,那厢黄的验尸结果可是出了?” 听了这话,宋乔的神色一下凝重起来,他先是看了王元辉一眼,见他并无任何反应,便开口道:“出了。” “结果如何?” “仵作说,厢黄死于床事不当。” “哦?”楚怀珝闻言挑了挑眉,神色有几分莫测。 听到这儿,王元辉插嘴问道:“那验尸的仵作现在何处?” “就在衙内。” 楚怀珝眼眸闪了闪,自腰间取出墨玉扇,轻摇道:“唤他来见。” 验尸的仵作姓徐,是云州府衙的老人了,用宋乔的话来说就是“眼光独到,手法老成”,他经手的尸体,死因基本不会出错。 徐仵作走至衙内,向众人行了礼。 不等他开口问,宋乔便道:“厢黄的验尸结果,你且说说罢。” 徐仵作沉思了片刻,回忆道:“我经手时,厢黄尸体已呈直挺状,他掌生红圈、红筋,圈口闭合,初步验证为急性死亡。” “瞳孔散大,气阳虚脱,身下还有少许残留秽物,应是死于大泄身。” 民间所谓的大泄身,就是急性马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