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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明明是没有人愿意给他们一个说法,因为温家的人力量太弱了。 耕田回来的牛突然仰头“哞”了一声,绵长的,悠远的,划破了夜色。 温之卿转头望了望院墙外,放牛的老人正在安抚尥蹶子的老牛。 “默默耕耘劳作的孺子牛也有不满发出反抗声来的一天,我们今天认下这个亏,不是不敢争,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世界上有很多黑暗和无奈,但总会有一些光能刺透黑暗,带来黎明的希望。 “诶,少师,这一步我赢了,你该捡棋了。” “你确定?看清楚你下的是什么。”祁少师捡起棋盘里那颗起关键作用的“棋子”,扬手丟给温之卿。 温之卿接到手里才发现,他刚刚误把蚕豆当成了棋子下。 “这不能算?” “不能。”祁少师斩钉截铁。 “好吧,”温之卿拿赖皮的祁少师没办法,“天晚了,我们该吃饭了,这局留着吧,明天再下。” 温之卿开了客厅里的灯,灯光下的眼睛依旧通明剔透,外柔而不懦,内刚而不威。 祁少师一向以为,越是清高自傲的人,受到打击后越容易变得愤世嫉俗。 可温之卿却好像被苦难锻炼得愈发深醇温粹,在他身上,他看不到一点世界的黑暗。 眼前一暗,四周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咦,又停电了。” 祁少师:“……”他是该吐槽“又”,还是吐槽这种时候停电?话说都21世纪了,真的还有地方动不动停电的吗!? 少见多怪的祁少师被温之卿安置在客厅,等着温之卿找出蜡烛点亮,又到厨房忙活。 最后两人也算吃了个另类的烛光晚餐?大概也算秉烛夜谈了。 温之卿的房间在二楼,头顶就是天台,夏天睡就跟个暖炉一样,加上停电,连个风扇也没的吹。 温之卿便提议到天台睡,凉快一点。 正是皓月当空,星汉灿烂,凉水一般的月光投射在空旷的四野。 这样看,农村停不停电也无所谓了,对这里的人好像都没什么影响,夜里依旧只有月光和星光,不见多少灯光。 祁少师靠在半人高的扶手上,慵懒地转个身,温之卿又拎了一卷席子上来,手里还拿了个口琴。 “刚刚翻出来的口琴,夜里太无趣,乡下也没什么娱乐的东西,吹个口琴听也好。不过我好像对乐器不太在行,吹得不好听,少师,你会弹钢琴,口琴应该也会吧。” “什么逻辑,我会弹钢琴,就一定会吹口琴?”祁少师轻飘飘瞥温之卿一眼。 接过口琴凑到月光下看,半旧的二十四孔复音口琴,是一款很著名的老牌子,具有经久耐用,音色清脆嘹亮,音量大,穿透力强的特点。 用手帕擦了擦,祁少师坐在席子上就吹了起来。 温之卿轻轻一笑,也不在意祁少师的口是心非,听着听着,慢慢拍着膝盖开始以歌而和。 “浑欲乘风兮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 渺溯流光兮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今夕何夕,有此佳人。 吉日兮良辰,慕之愉兮情深,得之悦兮心安。 踟蹰兮怅惘,望佳人兮天一方。” 祁少师的口琴声戛然而止,看着身边唱歌的温之卿说不出话来,连脑子也无法思考。 温之卿的音色温润动听,仿佛珠玉落盘,唱腔不是现在流行音乐的唱法,曲调古朴,意境唯美,惹得遐思连翩,将人引入远古那个时代。 渭水边,天之下,苍苍蒹葭,一见钟情,朦胧暧昧,借用禽鸟求偶声,借用日月星辰,大胆表白心迹,但且诗酒趁年华,及时行乐。 温之卿唱了一遍也停了下来,笑着给祁少师解释,“这是我父亲自创的曲子,我偷偷告诉你,他当年追求我mama时就是唱的这首歌。” 祁少师顿了顿,轻声道:“效果显著。” “对啊,追女孩子很有用的,少师,我可以教给你,你想学吗?” “不用,听你唱就够了。” “嗯。”温之卿仰头望向星空,手掌轻轻在膝盖上打着节拍又唱了一遍,这次是清唱,没有祁少师的口琴配乐。 我幻想乘风上天去质问天公,可是这天路没法打通,想送个信上去,信也难通。 唯有追逐红烛燃烧的流光,以饮酒和歌舞来弥补心中的遗憾,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这漫漫心意传递到你身边。 歌词大意祁少师完全能理解,他一个男生听了尚且心动,难怪温之卿的父亲能抱得美人归。 当年李华莲的家境可比温文良好了不止一点,一个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一个却是一无所有的rou丝孤儿。 “今夕何夕……” 祁少师转头望了望温之卿,就听温之卿接下来的歌词换了,调子没有刚才的轻快,显得悲凉低沉。 “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君不入言兮出不辞,哀莫哀兮生别离。 长待君谁须兮未至,临风怳歌兮云之际。” 这是温文良去世后,李华莲改编的词。 悲伤莫过于活生生的离别,你来时无语出门也不与我告辞,我等待谁久久停留在云际?远望君子啊仍然没有回来,我迎风高唱恍惚幽怨。 祁少师觉得自己也要恍惚了,意识飞上夜空,不知天在水,唯有满船清梦压了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