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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辜负。‘也莫向竹边孤负雪,也莫向柳边孤负月。’”司远应景地念了两句,随后笑一笑,“这首词,恰好就叫最高楼。” 傅观宁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侍者就拿着卡回来了。 司远收起卡,整整衣襟站起来,转而面向傅观宁:“真的要走了。” 他说着,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朵黄玫瑰,插到了傅观宁的胸前的口袋里,同时嘴一抿,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祝你今后诸事顺遂。再见。”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转头走了,步速快得不一般,几乎可称是健步如飞。 “……”傅观宁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花,发觉自己竟是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觉得今晚的一切遭遇都如梦似幻一般,变得太快,会不会它们根本是假的,是自己坐在那儿等丈夫时打的瞌睡中碰见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一下替他辨清了虚实:“他给了你什么?” 傅观宁的心停跳了一拍,立在身前的果然是温凛,对方正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盯着他口袋里的那朵黄玫瑰,而那朵玫瑰在舞台投来的蓝光下,好似一朵蓝色妖姬。 “你别误会。”傅观宁赶紧把花拿出来,凑近吧台白色的灯箱边上,“黄玫瑰,寓意是友谊和幸运,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哪个男人都像你,能把花语记得那么清楚。”温凛的语气还是冷冷的,表情却稍稍恢复了平和,声音也是给足了面子的低,“情人节不要收除我之外任何人给的花,如果被熟识的人看到,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吧?” “抱歉。”见丈夫似乎没有提别的问题,傅观宁暗自松了口气,低眉顺目地应着,像只羔羊一般被丈夫牵走了。 他心想,我也很希望收到你送我的花啊。 哪怕只有一支。哪怕不是玫瑰。可是你给我的只有一张黑漆漆的卡。 他们肩并肩相偕上车,温凛坐主驾,他坐副驾。 车内是种沉闷的暖,他们彼此默契地闭口不言。 傅观宁觉得自己和丈夫应该是各怀心事。 丈夫没有提到司远。不知是赶到吧台附近时光线太暗,没有看清对方,还是不能确认他们两个有没有互通姓名身份,抑或是心中已有了某种决断,只待回家后谈。 回家要谈什么,他倒是不怕,因为他和司远今天是头一遭接触,清清白白的无可指摘,就是他说不清楚,店内的监控也能帮他说清楚。 他只是惆怅。 司远确实和丈夫很像,温柔体贴周到,但是也不同,他所流露的情感中没有克制,没有压迫,亲近却无狎昵,恰到好处却不是教科书式的标准。他现在懂得了,丈夫对司远的评价是准确的,并未增添什么情人滤镜。这不是说司远完美无缺,只是微小的瑕疵反而令他的好更加真实。 难怪司远可以得到丈夫那么多年的喜欢。 相形之下,自己不够成熟,容易紧张、胆怯,没办法给丈夫营造一个愉快的谈话环境,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才会那么生硬,每次都进行得那么痛苦。 他对司远恨不起来,唯有满心羡慕。不知道自己努力地去改变说话的方式和习惯,过多久可以追上司远的水平。 然而他还没有整理出头绪,丈夫就又开口了:“他为什么要送你花?” “呃……”傅观宁被他问得一愣,“我不知道……” “你们俩都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啊……坐在吧台旁边吃东西的时候聊了几句,正好看舞台上他们带着跳的舞有点意思,他说一起过去试着学学看,最后也没跳太久就结账走了。” 温凛多角度地盘问傅观宁,傅观宁一五一十、不掺任何水分地作答,几个来回之后,温凛仿佛是终于信服了、放心了,而车也驶到了家。 “下车,去收花吧。” “花?”傅观宁支棱起疲惫的脑袋,把安全带解开,打开车门。 庭院里的一整排冬青树上都缠着星星灯,细密的灯珠亮闪闪的,将树上插满的蓝色妖姬照得明艳至极,也照亮了傅观宁黯淡的眼瞳和濒临破碎的心。 “这么多玫瑰……”他伸手掩住嘴,激动且感动,泪腺酸涩,几乎是要迎风落泪了。 “嗯,一千朵,都在这里了。”车外是寒冷的春夜,温凛把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淡淡地看着傅观宁的背影,“赶紧拍照吧,不要冻感冒。” “好。”傅观宁应着,掏出手机,用已经冻得粉红的手指点击屏幕对焦,一连拍了许多张,还是嫌不够。 身后响起了温凛的催促声:“拍完了吗?进屋吧。” “我想再多看一会儿……让我再看一会儿吧。”他几乎是用了乞求的口吻。 满园子的蓝色妖姬啊,这些都是他的玫瑰,漂亮的玫瑰,丈夫送的玫瑰……他要记多一些,再多一些,这样他就能在今后见不到温凛的时候,把微笑撑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第42章 出差 傅观宁问管家要了一只好看的玻璃花瓶,亲手挑了七八朵蓝色妖姬插到瓶里温养起来。 这几朵都是鲜妍的,绿叶葳蕤,花瓣柔软,茎秆纤长,傅观宁在抚弄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那朵黄玫瑰——它的色泽在各种颜色的灯下并不那么明显,茎秆也是那样短,芬芳也被酒吧里的各种气味给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