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其中一大娘环视四周，也看到堆着草料的地方：“带弟以前存了好些草料，他们估摸着想偷懒，等存货用光。” 问话的大娘继续问道：“他们还说了啥？” 顾明辉犹豫道：“让我们看好小猪，小猪出事我们负责。” 几个大娘还好，即便内心极度生气，也没当场表现出来。 “走，咱们去山上看看，看看他们打的啥野猪！”话毕，她又笑着朝顾明辉道：“你放心，等会儿我们亲眼看到他们没打猪草，去跟大队长说的时候绝对不会提到你。” 顾明辉抿了抿小嘴：“谢谢奶奶。” 大娘心里一软：“快干活吧，指不定等会儿还有人来，再来的人你就别说了。” 顾明辉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人走后，顾礼看着孙子：“刚刚爷爷弄疼你了吗？” “爷爷，我一点都不痛。” 谢国枢忙不迭夸奖道：“明辉，你小子反应真快，刚才棒呆了。” 和刘茵在一起久了之后，他偶尔也会学着刘茵说话。 顾明辉杨起头：“刚才那几个奶奶，我见姨和她们说过话。” 若不是见过刘茵和她们很熟的样子，方才顾明辉绝对不会透露半句。 宋岩也朝谢明辉伸出大拇指，转而道：“她们刚才说还会有人过来，咱们慢慢干活，再来的人谁都不搭理。” 知青接手猪圈的第一天，确实很多人都很在意知青能不能养好猪，后面又来了几拨人，只是无论他们怎么问，都没能从谢国枢他们嘴里打听到什么。 知青们在山里转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弄到，空手而归。 中午，他们比照着早上的样子又熬了锅猪食，熬完之后就丢着不管了。 等到下午快下工的时候，几个知青才出现在猪圈，又开始熬猪食。 也就是这时候，郑先进带着大队的干部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的村民。 郑先进远远就看到两个男知青在熬猪食，另外三个坐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笑的很开心。 他进猪圈之后，便走到晒草料的地方看了看，甚至还蹲下摸了一下。 几个知青看到干部们气势汹汹的过来，也惊了下。 孙静整理好表情：“大队长怎么过来了？” 郑先进没有兴师问罪，反而婉转道：“你们第一个接手猪圈，我过来看看，这一天你们都干了啥？” 孙静看了杨思思一眼，杨思思急中生智道：“我们打了猪草，熬了猪食，一直注意着小猪的情况。” 本来他们偷懒就已经让郑先进生气了，可他们不知悔改撒谎，他眼里便揉不得沙子了：“你说你们今天打了猪草，猪草呢？” 孙静立刻指了指晾晒猪草的地方：“大队长，您看，那都是我们今天打的。” 郑先进连头都不想回，他身后的干部就更不想同他们掰扯了。 幸好跟在他们身后的村民嗤笑一声：“孙知青，你说谎也得先准备准备，那草明显不是今天割回来的，你蒙谁呢？” 其他人也是同样意思。 作为农村人，他们就算没怎么打过猪草，也从山上弄过别的东西回家，这东西放没放，放了大概多久，他们多瞄几眼就能分辨得清的。 “那就是我们今天打回来的。”卫强知道现在不能嘴软，依然坚持。 郑先进瞥了他一眼：“知道我今天为啥来找你们吗？有人看到你们一整天都在山上闲晃，啥事没干，所以我才来看看。本来以为是误会，没想到你们不干事儿就罢了，还撒谎骗我们。” 这样的误会不能产生，孙静立刻解释：“我们今天确实上山割猪草了，只是进山之后发现山里物种丰富，想找找新饲料给猪改改伙食，让猪长得更壮，我们并没有闲逛。” 郑先进会信吗？他当然不信。 “你们的想法很好，但有一点我还是得告诉你们，猪圈里必须得留着存粮，不然连着下十天半个月的大雨，你们不能出去打猪草，那猪不得饿死？” 孙静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我们会注意。” 郑先进没料到这几个年纪小却是老油条，他深感无奈：“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们，猪圈里的猪是我们整个大队最贵重的物种，交给你们饲养，你们就有义务好好照顾。”他瞥了眼谢国枢他们：“他们都是下放改造的人，现在每个月都还要批0斗，猪交给他们队里人可不会放心。所以你们一定要静心，不能让猪崽有任何闪失。” 孙静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但听全了之后就明白大队长这是不信任下放的人，而是信任他们：“您放心，他们就是帮着剁猪草和处理猪粪，其他的事情我们不会让他们插手。” “这样最好。” 闹了这么一出，来看过的人都不看好这几个知青能养好猪，焦心的想让刘茵继续回来养，奈何先前投票是队里全部通过的，想要换回来还得投票。大队长从猪圈回来之后就一脸不高兴，谁都不愿意去触霉头。 几个知青没想到第一天上工就被人举报了，这种滋味特别不好受。 杨思思拉了拉孙静：“静静，我们明天还是早点起来去打猪草吧，比起在地里风水日晒，这里的活儿轻松多了。” 孙静点点头，憋着一股劲儿：“不就是养猪么，农村妇女都能养好，我就不信，我们作为新时代高知识教育分子，会比不上她！” 晚上，刘茵和郑向东带着虎妞去了隔壁。 他们正在做晚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们已经找到各自最擅长的事情，做饭的时候也不怕抓瞎。 “你们吃了吗？” 郑向东抱着虎妞坐下：“吃过了，今天知青们没为难你们吧？” 正拉着虎妞的手的顾明辉瘪了瘪嘴。 谢国枢：“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顶多大小声。” 顾礼看向刘茵：“今天那些人是你找来的吧？明辉说以前见过你和她们说话。” 刘茵并不否认：“我只是让队里的人监督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养猪，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 “照他们这种喂法，你就不怕十五头小猪崽全都死了？” 宋岩仔细看过，如果现在是成猪，他们煮的猪食勉强能撑着，可现在是小猪，只怕撑不了多久。 刘茵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为大队养猪这么多年，给大队创了多少收入？ 现在几个知青一怂恿，给点小恩小惠，就直接抛开她，她怎么能忍？ 投知青票的人太多，她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打上门去，只能让他们好好rou痛，外加受到大队另外人的谴责。 假如整个大队大部分人都支持她，也不会有知青养猪这事儿，更不会让小猪崽死掉。 因果循环，反正她无所谓。 再者，她计算过队里的承受能力，十五头小猪或许是大破财，可也并非不能负担。 郑向东握着媳妇儿的手，淡淡道：“养猪的人选是队里的人选出来的，猪崽死了只能证明他们的眼光不行，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宋岩并非觉得刘茵所做有错，只是他看到以前刘茵养猪，小猪崽慢慢长大，成果喜人，而这里面也有着他们的汗水，是和以前当医生不一样的感觉。 现如今看到这群人不将猪崽当回事，有点可惜罢了。 借由这次的事情让村里人涨涨教训也好，不然他们还以为养猪很容易，猪rou很易得。 清河生产大队养猪换人的事情经过两天发酵后，周边的生产大队都听说了，这是全村投票的结果，他们也不能腹诽清河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眼瞎，但看笑话还是有的。 这两天郑先进每天遇到邻队的人都会被人‘安慰’，这种‘安慰’他真心不想要。 刘茵不用去猪圈就在家里专心照顾羊宝宝和满满，之前羊宝宝都是郑向东在照顾，现在她清闲下来，自然接手。 每天挤挤羊奶，陪着虎妞、满满玩，她日子过的还挺舒适。 挤完羊奶，刘茵正要去厨房，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喊，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去厨房放好羊奶后，她才去开门，看到来人：“您是？” “我是青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你就是刘带弟同志吧？”他笑眯眯道。 虽然这个大队长笑的有点可以，但刘茵没察觉到他身上有啥恶意，便点头：“我是，您找我有啥事？” “我听说你现在不给你们大队养猪了，你有没有想过去我们大队？” 刘茵一惊，呆了一下：“您这是啥意思？” “我们青山生产大队所有的队员都非常欢迎郑向东同志和刘带弟同志去我们大队，成为我们大队的一员。”他笑着保证：“只要你和郑向东同志去了，还让你养猪，工分福利比你之前在清河生产大队只多不少。” “……”刘茵完全没想到来了六十年代还能体会一把挖人才的体验，那个人才还是她！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我们随时欢迎。”嘴上说着不着急，大队长心里可急了。 这会儿刘茵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肯定是不想搬家的，可拒绝的话，会不会得罪人呀？ “罗田，你想干啥呢？”郑先进听到人说隔壁大队的大队长过来，找的还是刘茵，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更觉此人来者不善。 青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罗田不慌不忙转身，等郑先进过来了才说道：“我没想干啥，刘带弟同志的养猪才能你们不珍惜可也不能就此埋没，我是真诚的邀请刘带弟同志去我们大队定居。” 郑先进脸色大变：“带弟是我们大队的人，她不会去你们那儿。” 罗田不紧不慢道：“人口流动是常事，只要刘带弟同志答应，你还能强留不成。” 眼见他们就要吵起来了，刘茵赶紧插话道：“两位大队长，我能说几句吗？” 郑先进和罗田同时看向她，示意她说。 “罗队长，很感谢您的好意，我出生在清河生产大队，也嫁给了清河生产大队的人，现在也有孩子了。不喂猪可能有些遗憾，但我相信只要努力肯干的人在哪儿都能为国家做一份贡献，我会继续寻找自己的价值所在。” 听到确切的答案后，郑先进彻底松了口气。 罗田则是有些激动：“刘带弟同志，我同意你的观点，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自我价值。同时，我也代表青山生产大队，永远欢迎你过来定居。” 刚刚才放心，郑先进又听到这样的话，立刻将罗田一拉：“还说，你这样搞当心我也去你那边拉人了！” “只要你能，随时欢迎……” 未免罗田继续游说，郑先进赶紧拉着他离开了。 刘茵看着他们的背影，听着他们的话，料想这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她也应该不会被一个大队长记仇。 而这件事被人传开，那些支持刘茵的人看到支持知青的人就会骂，骂他们有眼无珠。幸好刘茵没答应去青山，不然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之前投票是以家庭为单位，那些投知青的人也不都是全家都支持知青，可票都投了也没啥好说，可现在隔壁队的大队长亲自来请人，这是多大的脸面了。故此好些人家里都开始闹了，觉得当初不该投知青，应该支持刘茵。 这些对刘茵没有丝毫影响，她反而觉得今天这事儿对她是极大的认可，乐得不行。 郑向东上工的时候也听别人说了，还收到不少调侃，回家后看到媳妇儿心情好，他也跟着高兴。 连着几天，刘茵都快快乐乐的，可就在她好心情的时候，猪圈传来噩耗。 顾明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刘茵赶紧给他顺气，让他先别说话。 “什么事情跑的这么急？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