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顾怀月:“…………” 看着那头还望着这边的猪,吞了吞口水,“我先去打扫鸡圈吧?”顾怀陵不可置否,点头,兄妹两又去了鸡窝。 家里养了六只鸡,用半人高的竹篱笆围着,这会子正团在一起睡觉,顾怀月眯着眼仔细瞅了瞅,确定了鸡的位置上,才拿着扫把小心翼翼进去了。 一直专注盯着地面,轻手轻脚的把鸡粑粑往外扫,一路扫一路退,这次倒没出什么事儿,顾怀陵抬脚去拿墙边放着的簸箕,谁知刚走两步——— “咯!” 熟悉的凄厉惨叫声又响起,这次是母鸡。 “咕咕咯咯咯!” 一回头就见家里的母鸡毛都炸了,凶神恶煞的对着顾怀月啄,顾怀月一声惨叫,手里扫把一丢,砸到了一群鸡,顿时鸡飞人跳,顾怀月非常熟练的往外跑,啪嗒一声就关上了竹篱笆。 然而,还没松口气,腿就被啄的一个机灵,低头一看,鸡居然飞出篱笆了。 “啊啊啊———” 顾怀月撒腿狂奔,身后跟了一群炸毛鸡。 “咯咯咯咯――” 顾怀陵:“…………” 先前猪崽子那身凄厉的嚎叫就已经把还在睡觉的顾家人给惊了一跳,当时顾父扯着嗓子问了句,顾怀陵应了声,遂没有起身,接着睡了,谁知睡意刚浓,鸡叫又来了,还夹杂着顾怀月的惨叫。 这下谁也睡不下去了,连叶宴之都猛地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父刘氏披着衣裳就出来了,慢一步开门的软软已经穿戴好了,虽然大哥说今日不用早起,但到点儿了还是自己就醒了。四人一出来就看到顾怀月惨叫着满院子乱窜,一身鸡毛,身后跟着跟着一群或飞或跳的炸毛鸡。 一旁猪圈的猪也不知为何兴奋了起来,呼噜噜的撞着栅栏,连隔壁院子的顾二叔姜氏都惊动了,隔着墙喊怎么了,还听到了那边急忙开门的声音。 顾父刘氏顾软软叶宴之:“…………” “娘,娘,啊啊啊,快救我!” 顾怀月扯着嗓子对刘氏喊,刚喊完屁股又被凶猛的啄了一下,痛得顾怀月一蹦三尺高。刘氏吞了吞口水,家里的鸡什么时候这么凶了? 其他人还在愣神,顾软软最先反应过来。 直接走进院子,手一探,一抓一个准,被抓住翅根的母鸡在顾软软手里十分乖觉,丝毫没有刚才对着顾怀月的凶猛模样,顾软软抓了两趟,剩下的两只没让顾软软抓,解气的狠狠啄了顾怀月两下,自己飞回鸡窝了。 猪圈的猪崽子们还在焦躁,顾软软走过去,敲了敲栅栏,定定的看了一眼猪崽子们,猪崽子们很快安静下来,略兴奋的看着顾软软。 平常这个点,顾软软已经开始准备要喂鸡食猪食了,天天都是顾软软喂,猪崽子一看到她就反射性的往食槽探头。 恩,没有? 齐齐看着顾软软的猪崽子:饿了,该吃早饭了。 给顾二叔和姜氏开了门刚走过来的顾怀陵诡异的看懂了猪崽子们的眼神,回头去看顾怀月,顾怀月一脸懵逼的站在院子中,头发散了,衣服破了,风一吹,一身的鸡毛乱撒。 “哇!” 直接崩溃的坐在地上开始哭了。 家里的猪和鸡怎么这么凶啊!呜呜呜,手痛,腿痛,屁股更痛! 用眼神制止了刘氏想要上前的举动,顾怀陵走了过来,伸手将顾怀月拉了起来,拍掉她身上沾着的鸡毛,“现在还觉得简单吗?” “不简单不简单。”顾怀月疯狂摇头。 顾怀陵再道:“那天天都做这些事的软软厉害吗?” “厉,厉害……” 顾怀月垂着头,虽在抽噎,虽然又难堪又痛还难为情,但语气确实是真诚的,是真觉得顾软软厉害,那么凶的猪和鸡,在她手里一下子就变乖了。 “好孩子。”顾怀陵赞了一声,指着顾软软,循循善诱道:“那现在该对jiejie说什么?” “我jiejie是天底下最好的jiejie,我以后永远都听jiejie的话。” 昨天抄了八十六遍,今天又念了十四遍,这句话都快在顾怀月脑子里生根了,下意识的就直接说了出来。 顾软软:“…………” 顾父刘氏顾二叔姜氏:这还是顾怀月吗?被谁附体啦??? 看着众人震惊的模样,顾怀月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下子捂住嘴,当着大家的面说这句话,实在是太难为情了。顾怀陵弯身,低声诱道:“念十次,猪圈鸡窝我都帮你扫了,大声念。” 帮着扫鸡窝猪圈?顾怀月下意识的看向了鸡圈,估计是饿了,在鸡窝里走来走去,刚炸过的毛还竖着,猪圈那边还好,被顾软软敲打了一番挺安静的,只是都凑在门口,顾怀月准确的从栅栏缝隙中看到了那双悲愤的小眼睛。 吞了吞口水。 不管了,反正今天面子里子都已经丢完了! 几步走到顾软软面前,直接用吼的。 “我jiejie是天底下最好的jiejie,我以后永远都听jiejie的话。” “我jiejie是天底下最好的jiejie,我以后永远都听jiejie的话。” “…………” “……………”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怀月,唯有顾怀陵满意点头,回身看着姜氏,“婶婶,怀月长大了,这几日都要把家里的活包了,只是手生动作慢,今天软软和宴之可以去你那边吃早饭吗?” 舍不得软软饿肚子,叶宴之是客人。 姜氏懵懵点头,还在看着顾怀月,满心好奇,怀陵是用了什么法子,一天的功夫,就把她变成这样了? 这边顾父也回过神了,虽不知怀陵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但听到让软软和宴之去隔壁吃饭的话,所以,今天早饭也是怀月来做吗?看着鸡飞狗跳的院子,这早饭中午之前能吃上吗?顾父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抬脚――― 顾怀陵回身,微笑的看着顾父。 “今天怀月第一次做饭,爹您不打算赏脸吗?” 闻言,顾怀月也看着顾父,虽然是被强迫的,但既然肯定要做,还是希望爹娘都能吃到的,期待的望着顾父。 被两个孩子一望,顾父默了默,收回了要迈出的脚。 “当然要赏脸的。” 顾怀陵点头,又看向叶宴之,“记得把书带上,早起温书效果是最好的,用过早饭后来寻我。” 大清早看了这么一出“生动活泼”的大戏,一直维持傻乎乎表情的叶宴之点头。 ☆、 第十七章 不仅猪和鸡饿了,人也饿了,顾父悄悄摸了一把肚子,抬眼看了一眼已经鸦青水墨的天际,咳了一声道:“怀陵,做家事得慢慢学,先做饭吧,吃了饭再做其他的。” 顾怀陵想了想,点头,顾父松了一口气,“我去割点猪草回来,你们做饭吧。”说罢就回房穿好了衣裳,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就出门了。 顾怀月是真连烧火都不会,顾怀陵教了一次,见她磕磕盼盼把火给生起来了,起身,看向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刘氏,“娘你来教怀月做饭?”看着面无表情的大儿子,刘氏讪讪点头。 顾怀陵:“我去外面洗漱了。” 顾怀陵一走,顾怀月马上从灶台小凳上站了起来,包着泪跟刘氏诉苦,拉着袖子给她看,两个手臂都是被鸡啄的口子,“娘,你看,好痛啊。” 刘氏一看就心疼的不得了,忙安慰她,“不痛阿,吃了饭娘就去给你找药擦擦,不会留疤的,你坐着歇歇,娘来。” 顾怀月抽噎点头,坐在一边,刘氏一边做早饭一边不满念叨,“你大哥也真是的,这些事软软都做习惯了,让她接着做就是了,何必要让你来学?” 若是往常,顾怀月早就附和了,说不定还会骂上几句,可昨天那句话写了太多次了,今早还当着众人的面念了那么多次,现在去骂顾软软,顾怀月有些难以起口,只不耐道:“你少说点吧,快做饭,我好饿了,吃完饭还得接着做事呢。” 顾怀月一不满,刘氏就不敢说什么了,点头做饭不提。 顾父背着满篓的猪草回来时,稀饭已经煮好了,顾家的早饭简单,就是白粥和自己泡的酸菜,顾父入座,看着桌子摆着的一盘萝卜酸菜,一边端碗一边问,“怎么没有拌着油辣子?” 虽只是泡菜,但顾软软会拌些香料进去,又酸又辣,很是开胃。 刘氏几年都不做饭了,连放多少盐醋都忘了,索性什么都没放。刘氏还没回话,顾父就已经喝了一口白粥,粥一入口就眉头一皱,都是粥,怎么和软软做的差别那么大?软软的粥喝起来,又软又糯,一口下去,胃都舒服了。 这粥,喝着跟喝白水似的,米和水都是分开的,一点米汤味都没有。 眉头拧得死紧,到底没说话,夹了一口泡菜,刚入口就一喷。 “呸呸呸,怎么这么酸!”这酸得头皮发麻了都。 平时早上吃的泡菜不怎么酸啊?顾怀月疑惑的看了一眼喝水的顾父,也夹了一块入口,然后同顾父一样眉头一皱马上就吐了出来,连着喝了几口白粥,扭头看呆住的刘氏,“娘,你连老坛新坛都分不出来吗?” 川地的人家,泡菜坛子永远是最多的,也分新坛老坛,虽说两个坛子泡的东西几乎是一样的,但新坛里的只泡了几天,那个能直接下饭吃,老坛里的那就酸了,根本不能直接吃,只能炖汤或是炒菜。 今早的酸菜,很显然就是从老坛里面掏出来的。 这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顾父筷子一摔,指着刘氏,“你摸摸你那脸,你好意思吗?你出去满村的问问,谁家的当家婆娘连家里的泡菜坛子都分不清楚了?” 已经在隔壁吃过早饭的叶宴之刚进院子就听到顾父这句怒吼,想了想,没进去,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等着。 刘氏被顾父一指,眼眶马上就红了,“我,我好久都不进厨房了,那些东西都是软软放的,位置都改了,而且那会看东西也不清楚,天都没怎么亮。” 听着刘氏这话,一直用筷子慢悠悠搅着粥一口没动的顾怀陵动作一顿,抬眼看着明显怒气更甚的顾父,“爹,软软十五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父愣神,不解的看着顾怀陵,顾怀陵微笑,“再过一两年,软软肯定嫁人了,到时候,家里的饭菜,满院的杂物,甚至您的衣裳鞋袜,又有谁来做呢?” 顾怀陵垂眸,不看脸色有些发怔的顾父,轻声道:“所以我才让怀月学,总不能让您做吧?毕竟,娘这几年什么都不做,大概都生疏了。” 软软不能说话,手脚又麻利,等爹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家里早就整整齐齐了,饭菜也都热腾腾了,娘沉默,怀月不语,爹和软软又不亲近也不会特意去问,他又是个粗人,所以就造成了一种假象。 一种在爹眼里,娘还算勤快的假象。 “什么都不做?” 顾父:“饭菜是软软做的我知道,我的衣裳鞋袜是她做的,我也清楚。”看向刘氏,“除了这两样,平时在家里,你什么都不做?” 顾父虽然性格有些不好,但不是累死婆娘的汉子,只要不是荒年灾年,有口吃的就不会磋磨刘氏,除了春耕秋收的农忙,平时刘氏也是不下地的。 本是太过诧异直接问出了口,谁知刘氏脸色一白,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多年夫妻,顾父还能不知道她这是心虚的表现? 桌子一拍,直接站了起来。 “说,你平时在家里都干了什么?!” 自己平时早出晚归,但回家的时候看着家里一切整整齐齐的,还道刘氏虽然脑子不太清楚,至少是管家的好手,偶尔歇息的时候,刘氏伺候自己也是忙前忙后的,还算妥帖,结果这一切都是软软做的? 刘氏被顾父一吼,直接就哭了出来,抽噎着不吭声,顾父问了几次,刘氏都只是哭,就是不说话,顾父深呼吸了几次,扭头看向呆愣住的顾怀月,“你说,你娘平时都做了什么?” “说!” 顾怀月:“娘,娘―――” “怀月!” 刘氏冲着顾怀月喊,顾怀月看着顾父和刘氏,一脸纠结,显然是知道什么,但是不敢说。刘氏这一喊,顾父从大清早就积攒起来的火气彻底爆发了,猛地一脚朝刘氏踹了过去,刘氏一声惨叫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