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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南说完最后一句,终于沉默下来。

    呼——

    失去了灵力与神识支撑的尸骸一点点化为了飞灰,又被大雨冲刷殆尽,原地只留下了一个如同玉石般的透明晶体。

    它身上的尖刺有着上万种不同的色泽,刺穿在一块仿若人形的灰白底座之上。

    但很快,随着南天洲源界源灵潮汐的冲刷,这些瑰丽的晶体也渐渐消失了。

    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岐南看着这一幕,安静了很久很久,终于蹲下身,抬手捂住了脸。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大雨停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捂在脸上的手拉开,而后将一束浅蓝色的小花放到了他的手里。

    岐南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花。

    这是一束开放得极其灿烂的岐山月。

    它平凡而脆弱,并不比那些高阶灵植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药力,却象征着平安与幸福。

    它是岐南最喜欢的花

    峸鸿半跪在岐南面前,伸手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水痕。他冷淡俊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却用一种异常专注的目光看着他,声音柔和地道:“别哭。”

    岐南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握紧了手中的花束,眨了眨眼睛,用力抹了把脸:“我才没有哭,那是雨水。”

    峸鸿没说话,微微倾身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岐南能感受到峸鸿剑君透过衣服传来的体温。

    他慢慢将头埋在了峸鸿的肩窝里,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他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剑君大人,你身上这些饰品好硌啊。”

    峸鸿顿了顿,想要松开手,却没想到岐南反而伸手搂紧了他的腰。峸鸿愣了愣,伸手摸了摸他的湿漉漉的头发,用灵力替他弄干:“不是说硌吗。”

    岐南没回答,只是低声问道:“峸鸿剑君,你会一直镇守源界平安的对吧?”

    峸鸿低低应了一声。

    岐南又停顿了许久,松开了搂住峸鸿剑君的手,将距离拉开了一点,抬头看向峸鸿的眼睛:“我突然想起来,你两年前在秘境里和我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难不成当初还想接一句‘以身相许’?”

    峸鸿愣了愣,眼神飘忽了一下,没吭声,耳尖却忽然红了。

    岐南“唔”了一声,嘀嘀咕咕:“但是我明明没有救过你的命啊,你这理由也找得太拙劣了点吧。”

    峸鸿:“……”

    岐南:“还有我当初给你上药,你伤都没好全就急着穿衣服,难道是在害羞?”

    峸鸿:“……”

    岐南:“另外我给云泽梳毛那次,它突然炸毛跑掉,是不是你吓它了?它明明只是一只无辜都大猫咪啊,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峸鸿:“……”

    岐南深吸口气,咕哝道:“不过这回真是救命之恩了。啧,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

    说完没等峸鸿反应过来,岐南直接倾身吻上了他的薄唇。

    第68章 薪火不灭二十一天

    岐南禁闭着眼睛, 嘴唇贴在峸鸿的唇上,心跳得特别快。

    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紧张到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半晌后他发现峸鸿一直僵着没动,于是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顿时:“……”

    这大少爷眼睛瞪这么大是想做什么?

    岐南讪讪地拉开了一点距离,扒拉了一下头发想说点什么:“你……”

    然而他第一个字刚出口, 峸鸿忽然动了起来, 伸手一把按住岐南的后脑勺把他扯了回来, 而后低头再次封住了他的嘴。

    岐南的瞳孔猛然放大, 原本已经恢复了一点的神智再次乱做一团。

    他感觉到峸鸿撬开了自己的唇瓣, 又突破了牙齿的阻碍,而后有什么东西入侵进来压着自己在口腔里探索了个遍。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慢慢沿着脊椎扩散遍全身。

    过了许久, 峸鸿终于松开了他。

    岐南闭目喘息了一会儿, 花了好些时间才从那种异样的感觉中挣脱出来。他睁开眼与峸鸿对视片刻,目光瞥到了峸鸿红得像是要烧起来的耳尖。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岐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明明自己也很紧张, 但看见峸鸿比自己还紧张,就瞬间淡定了下来。他半眯起眼,用舌头舔了舔在刚刚的吻中被峸鸿咬破了一点皮的唇角, 揶揄道:“峸鸿剑君,你好激动啊。”

    峸鸿的目光下意识随着他的舌尖移动, 而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顿时耳尖的红渐渐扩散到了脸颊上。

    岐南笑得更开心了。

    他本想再逗逗这位大少爷, 然而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周围的环境, 眼中的笑意顿时淡了下去。

    岐南随手扯掉身上用来伪装凡人时穿的外袍烧成灰烬,而身上隐藏起来的那件灰色长袍也悄然出现。他站起身看向杨氏的古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真为濮阳牧……我的祖父感到不值。”

    这位濮阳氏的家主为了替女儿报仇付出了生命,但却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根本找错了复仇的目标。

    而那个对他伸出援手、愿意替他报仇的大乘期修士,却正是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

    岐南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系着的灰色布条,唇角微微动了动。

    被他母亲心心念念了那漫长岁月的“濮阳氏”,早在三百多年前便已经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