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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韩昭如同冷硬的磐石一般久久没有反应,公良尹继续以言辞游说: “恕尹直言。父子是天伦,师徒是人伦,何者在前阁下清楚。何况公子在凉州是别人的臣,回来却是荆州的少主人。阁下不能以师徒情义绑架公子,让他放弃应有的地位、违逆父子天伦。” “就算公子选择了阁下,放弃了主公,他的心里不会有怨言吗?” “阁下当年带走公子时就知晓公子的身份了吧。有了公子,又到南越救了刘玄,如今一南一北两处投资,着实是个眼光毒辣的投机者。” “尹感谢阁下将公子教育得如此优秀,也不会让阁下的付出白费,官位、财帛、土地、兵马,尽管开口。” 晓之以理,动之以利。若是旁人只怕已动摇了吧。 然而他面前是软硬不吃的韩昭。 他承认公良尹虽然言辞刺人,但全说到了点子上,赵寄也好,刘玄也好,的确都是投资,当初韩昭救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 但事理算清了,情理又要怎么算呢? 八年的羁绊不是说断就能断、说抹消就能抹消的,韩昭知道这点,所以并不介意说一句与赵寄划清界限的话,他是不愿把赵寄交给眼前这个人。 认识到刘赐的冷血,认识到公良尹的心机,他如何放心让赵寄一人回荆州? 他不看着,赵寄被人剥皮拆骨吃掉怎么办? 沉着脸听公良尹说了这许久,韩昭终于有回应了,他哑声开口:“我要的,你给不了。” 不管他为赵寄做了什么都是他与赵寄之间的事,该得的报酬他只会向赵寄索取,也只有赵寄能给他,谁也替代不了。 然而公良尹只以为韩昭想索取更多,于是幽幽一叹:“韩先生,人要知足。” 见韩昭还不肯松口,公良尹又开始加码:“不知道阁下是否得知了凉州的变故?” 韩昭下意识看向公良尹,直觉他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公良尹悠悠开口:“探子回报,景修于日前暴毙,刘玄以通敌叛国罪诛杀宋琮、宋世,丞相宋业受连坐被罢黜,兵权全数归拢宇文循……南方,窦骁趁凉州内乱夺回襄阳、上庸,并一路攻占益州,如今的凉州军已经全数撤回凉州。” 短短一段话,在韩昭脑中炸出数道惊雷。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公良尹,不敢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 韩昭还不知道这些事,忙于营救赵寄的他,无暇保持与凉州的联络。 但公良尹没必要骗韩昭,这不是小事情,等个三四天只怕民间也会有消息。 韩昭的心凉了半截,不止为景修与凉州,也为他与赵寄被断绝的后路。 军队撤回凉州,那就说明在神州大地以南韩昭除荆州之外再无可以求助的势力。 刘玄就算知道赵寄的下落也没有能力帮韩昭,凉州的兵没办法越过几千里到扬州。 现在公良尹一直的傲慢强势有了解释,凉州式微,所以他敢提如此过分的要求,所以刘赐会这么不在乎赵寄。 看着久久无反应的韩昭,公良尹淡淡弯唇:“尹其实也不知道阁下还在不在意凉州,权说来一听。” 公良尹好虚伪,早已知晓这消息会断绝韩昭的后路,所以留在最后给予韩昭沉重一击,达到目的后还如此轻淡地发出感叹。 真的能把赵寄交给这样的人吗? 韩昭知晓以自己现在的心境不适合和公良尹再谈下去,并不回应他的任何问题,只问:“我若不答应你的条件,你会怎么做?” 公良尹凉薄一叹:“那只能说公子福薄。” 福薄? 韩昭的心沉到了谷底,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起。 这话证明了公良尹的确有决定赵寄生死的权利,也证明了他的确只拿赵寄当做工具。 “就算我答应,赵寄也不会听你的摆布。” 就算……也……,多么软弱的句式,要是对当前的情况有半点办法韩昭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很多年没遇到过这么憋屈、无助,只能任人宰割的情况了。 公良尹似乎并不为此担心:“能不能让公子接受尹,是尹的事,尹现在要的只是阁下的一句承诺,承诺与公子真正意义上地划清界限。” “我要想想。”韩昭最后以这样的话作为终结。 公良尹非常大方地表示理解,并命人给韩昭安排了住所。 韩昭很不甘,不甘自己被一个谋士摆布,不甘自己被人要挟。 若让他见到刘赐,他就能向刘赐证明赵寄的价值,让他知道赵寄会是他所有儿子里最优秀的一个,他不该让他最有能力的儿子任由一个谋士摆布。 然而,韩昭见不到刘赐;赵寄等不起;而刘玄,还在等他。 第61章 王道 此刻的凉州十分萧凉,行人稀少,商户零落。 为了除掉内贼,凉州可谓伤筋动骨。 襄阳、上庸没守住,还丢了益州,连凉州城也因为权利变动倒了不少人。 世家们还没有动静,不,该说他们的动静就是毫无动静,他们咬定刘玄没有他们的支持会坚持不下去,所以在等着刘玄去求他们。 屋漏偏逢连夜雨。 佟荣这时候也派人来要景修先前承诺的辎重粮草了。 刘玄一脸疲惫地坐在大殿上听臣子们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