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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起初与姬越相识的时候,哪回不是姬越快下朝了他才堪堪起身。 长寿提醒他:“可您当了帝君,以后要与陛下一块儿上朝,天天都要寅时起身呢。” 卫敛一顿,霎时精神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当了帝君就得天天上朝,天天上朝就意味着日日早起,并且几乎全年无休…… 这是何等的恐怖! 卫敛喃喃:“我想逃婚。” 长寿:“……” 公子有毒。 当初入宫当侍君生死不知时都没想过跑,如今前途光明竟提出逃婚。 理由竟是因为不想早起。 长寿叹服。 长寿心底还是习惯唤卫敛为公子。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公子不过是去治理了一场瘟疫,而后便消失数月,之后就是大战爆发,他在秦国听到公子称王,然后秦王前去求娶…… 公子就成君上了。 事情发展太快,长寿至今都感到不可置信,但他打心眼里为公子如今的地位而高兴。 公子就该如此,天命君王,无需对任何人俯首称臣。 他原以为秦王对公子并无真心,可那一出江山为聘已传得人尽皆知,如果连这都不算真心,那这世上恐怕都是假意了。 他是真的祝愿公子与秦王陛下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君上三思。”长寿真诚劝告道,“兹事体大,逃婚恐怕不妥……” 长生又敲了下长寿的脑袋:“君上说说而已,你还当真。” 卫敛:“还是长生聪明。” 长寿:“……” 是他愚笨了。 待整装完毕,卫敛从屏风后走出来,室内宫人腿一软,差点跪下喊“吾皇万岁”。 卫敛今日穿的是一身深缁广袖龙袍,墨发束起,头戴金色冕旒,极为隆重尊贵。流苏下的眼眸微抬,暗含的凌厉与威严便足以震慑众人。 他们只见过公子敛白衣温雅的模样,今日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君王威仪了。 众人呆滞片刻,还是一名老嬷嬷率先回过神,躬身道:“君上,吉时已到,请上龙辇。” 寻常人家是花轿迎亲,帝王家就不同了。今日两位主角都是君王,又同为男子,此等婚事着实无前例可循,宫人们也是头一回办这样的婚礼,没有经验,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规格。 陛下亲自参与策划,减免了许多不必要的规矩,又将另一些方面办得更加盛大。最后确定下来的规格,恰好要比册封皇后的大礼更高一分。 卫敛踏出驿馆,装饰华丽的龙辇早已等候在外。姬越骑在四蹄皆白的高头大马上,一身玄色龙袍,与卫敛身今日的着装很是相衬。 左侧跟着阿萌,脖子上系着红绸摇头摆尾,配上一颗圆滚滚的狮子头,充当吉祥物。右侧是小红,通身枣红的骏马安上漂亮的马鞍,威风凛凛。 卫敛看了眼,没有去登龙辇,直接踩着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与姬越并驾齐驱。 礼仪嬷嬷见他没有登辇,顿时傻了眼:“君上,这不合规矩……”哪有新娘子不上花轿,去和新郎一块儿骑马的?虽然这回的新娘是个男人…… 卫敛回她:“朕便是规矩。” 礼仪嬷嬷听到那个自称,身子一抖。 是了,这位可不是皇后,是与陛下平起平坐的帝君…… 姬越闻言,低笑一声:“君上好大的威风。” 卫敛侧首:“陛下若是不想让我逞威风,将小红牵来作甚?” 二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一拉缰绳,向着皇宫而去。 到了皇宫后的繁文缛节更是数不胜数。文武百官早已身着品服恭立于御道两旁,空出一条康庄大道,供帝王通过。 卫敛下马后,与姬越并肩走过御道,登上丹墀,立于承天殿前。 几道大礼行毕,司礼女官交接玉玺与宝印,意为皇帝与帝君此生共享荣耀与权柄。 交接完后,李福全在旁宣读誓词:“皇天在上,承运后土,明昼开世,今为永旭皇帝与长熙帝君缔结秦晋之日……” 誓词洋洋洒洒,冗长枯燥。日头高起,一身沉重的行头让不少官员额头上都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又碍于规矩不敢擦拭。 姬越和卫敛的行头是最重的。且不说登基用的华服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气,光是头上的冕旒就不知有多重。卫敛静立着神色无异姬越心里已在懊悔,早知当初就再多删减几句。 他有心简化,免得卫敛劳累过甚,又怕从简太过失了隆重。他想给卫敛一个盛大的婚礼,弥补当初的委屈。 等香都燃了半截,李福全终于念完誓词,高喊一声:“拜!” 这一拜是尊天地。 “再拜!” 这一拜是敬先祖。 “三拜!” 卫敛转身,与姬越正面相对,流苏下的目光虚虚交汇一瞬,他垂眼拜了下去。 姬越轻轻笑了笑,同样回了一礼。 这一拜是为彼此。 “礼成!” 这要是一般人家,这会儿就该送入洞房了,他们还需接受百官朝拜。 卫敛与姬越三拜完毕,转身面对大臣。静候许久的群臣终于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声音整齐洪亮:“吾皇圣安,恭祝陛下与君上千秋万岁!” 侍卫、宦官、宫女亦一同跪下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