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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证据吗?” “……没有。” “没证据就不要瞎猜。”阿斯兰告诫,“秦王的人,你动不得。” 麦尔娜撇撇嘴不说话,心中却始终没放弃验证的想法。 “啊对了。”麦尔娜突然想起什么,“他还让我不要穿紫衣裳,说是秦王不喜欢这个颜色。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难道只是好心?” 麦尔娜陷入纠结:“我会不会错怪他了?可他真的很像昨晚那个人啊……” “……那你就换件衣裳。”阿斯兰忍耐地闭了闭眼。 正月十八,楚国使臣抵秦。 “公子,该将楚国使臣安排在何处?”女官躬身询问。 卫敛坐在窗前看枝头新开出的花,随口道:“浮云馆罢。” “还有,燕国安排在凝月楼,鲁国玉珑阁,陈国檀香榭,夏国沉水坞,之后不用来过问我了。”卫敛顺便一次性给安排完了。 女官听完冷汗都要下来了:“公子不再考虑考虑么?” 两百年中七国多有内战。其中鲁国与陈国是世仇,燕国曾进攻夏国,梁国与陈国又多有龃龉。 至于楚国,同在中原,一直都是秦国的对手。 而玉珑阁与檀香榭毗邻而居,前正对着碧霞馆,沉水坞就在凝月楼后。 公子这是生怕他们不打起来啊。 “不必考虑,就这么办。”卫敛转头。 打起来才好呢。 他就指着这点乐子了。 “……诺,下官这就去办。” “且慢。” 女官止步:“公子改主意了?” 卫敛问:“楚国来者何人?” 他总算对自己的母国表现出一点额外的关心。 女官回答:“使臣乃公子衍与楚国太尉。” 卫敛一顿:“知道了,下去罢。” “诺。” 女官退后,卫敛又独自在宫中坐了会儿,方起身道:“去浮云馆看看。” 浮云馆。 “这什么地方呀,这么小,也能住人?”一名容貌俊秀的华服少年嫌弃地打量室内陈设,“这就是秦国的待客之道?” 另有一名面容刚毅俊朗的男子沉声道:“九公子,我们来秦国并非做客,还请您收收您的性子。” 公子衍生母为颜妃,圣宠十年不衰,是以也将公子衍娇惯得无法无天。在楚国随他闹腾倒也无妨,可也不知颜妃吹了什么枕边风,竟哄得楚王答应让公子衍出使秦国。 此事办成确实大功一件,可办砸了那就是灭顶之灾。颜妃想让亲儿子争光,也不想想他有几斤几两。此行毋庸置疑,若无差错功劳便全是公子衍的,若有何不对,定然是自己这个随行的太尉顶罪。 乔鸿飞越想越心情不妙,一个国家上至君王下至公子,都是拎不清大事的,这个国家还有何指望? 楚王众多儿子,也就七公子是个明白人……可惜了。想到那名姿容卓绝的公子,乔鸿飞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七公子是颜妃亲子,何需落得个秦国为质的命运。 尤其是最近听闻,七公子还沦为了秦王的娈宠……那等神仙人物被人亵玩,纵是旁观者也心有不忍,何况对方是他妻子挂心的弟弟。 思及七公子处境,又见面前嚣张跋扈的九公子,乔鸿飞只觉心中一阵气闷。 忽然,一道清朗悦耳的声线传来,如沐春风,化解了乔鸿飞那股淡淡的郁结。 “乔大人,许久不见。” 白衣青年悠然入内,瞬间仿佛室内都亮堂了些。 他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的。 乔鸿飞一呆,许久才道:“七,七公子。” 他抱拳拜了拜。 卫敛虚扶一把:“乔大人不必多礼。” 这谦逊有礼的态度,可与卫衍一路上的颐指气使天壤之别。 乔鸿飞细细打量卫敛,方才一眼不察,今才发现青年风姿绰约、气色上佳,容貌昳丽惊人,哪有想象中形销骨立、憔悴不堪的模样。 竟比往日在楚国更多了丝鲜活。 秦王待他很好么? “公子近来可好?”乔鸿飞哑声道。 “万事皆安。”卫敛温声答,“阿姊呢?她可无恙?” 卫湘于十七岁那年嫁给乔鸿飞,迄今已有五载。卫敛之所以和乔鸿飞熟稔,便是卫湘出嫁前夕,十四岁的卫敛夜闯乔府,将一柄断刃抵在他脖颈,淡声道:“你若待我阿姊不好,当如此刃。” 那时乔鸿飞才知道,宫中藏得最深的,竟是公子敛。 此后,乔鸿飞确实对卫湘百般爱重,未纳一妾。 “公主一切都好,只是很记挂公子。”乔鸿飞道。 卫湘与卫敛是童年玩伴,卫敛六岁前,与他最要好的便是二姐卫湘。然自卫敛被颜妃收养后,身份有别,卫湘与他便只成点头之交。 同为王族,母亲的身份不同,子女也注定不会平等。卫敛可以不在意,自幼受礼教束缚的卫湘却不能不在意。 饶是如此,卫敛仍是卫湘心中最记挂的弟弟。 是小时候和她一起堆雪人,一起放纸鸢的弟弟。 卫敛远赴秦国,楚国最挂念他的不是楚王,不是颜妃,更不是卫衍。 是卫湘。 乔鸿飞临行前,卫湘还哭着偎他怀中,泣声道:“昔年妾出嫁,阿敛祝‘愿阿姊夫妻同心、举案齐眉、子女绕膝、百岁无忧’,而今妾过得好,他却赴了秦国,不知遭了多少难,吃了多少苦。夫君此去秦国,可否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若是好,回来告诉妾,倒也心安。若是不好……”说到这儿已是泣不成声,吓得乔鸿飞连忙将爱妻抱在怀里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