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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兴浑身汗毛一立,秋冬的萝卜一般戳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骆深望过来一眼,示意佟兴有话就说。 但是这仆从似乎被隔空点了xue,甚至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凉风席卷小院,在月亮门处戛然而止,这一方角落静的落地闻针。 终于,无路可走的骆深摇了一下头。他心中明白,今日情景不破不立,若是由他走了,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韩将宗俯视着他,疏碎眼睫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骆深呼出一口气,双肩都跟着委顿下去:“我确实存了想要同您交好的心思,但是听说您不太喜欢主动攀附的人,便克制着自己唯恐失了体统。” 韩将宗看着他羞恼表情,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一丝颤栗感。 “说完了。”他随意笑了一声,一连说了两次:“好,好。” 前人转身要走,周身气势抽丝剥茧般跟随着他这一声莫名的笑意消失不见,刚刚不觉寒凉的空气突然变得刺骨起来。 骆深追了两步,伸手拉住了韩将宗的手。 韩将宗站住身形,垂眸扫了一眼牵连处。 骆深在他身后闭了闭眼,察觉到汗湿掌心中的大手比他情况没能好多少,手心儿里也趴着一层湿涩水汽。 骆深一愣,心中狂跳起来。 然而韩将宗八百年沉稳如一刻的表情纹丝不变,仿若坚固的大理石雕像。 “你说这些,意思是你没有做错?” 韩将宗盯着他,语气更加深沉了:“你当面敲锣背后打鼓,同江天是一套话,同我又是一套话,句句撩拨不撒手,还要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来。你敢说,你没有玩弄我吗?” 第33章 韩将宗冷笑一声,转头进了高阔月亮门。 骆深看他转身而去, 往前伸了伸手。 衣带在手里一滑, 叫风吹跑了。 院内与外头仿佛两个世界, 满院子的夜色凝固在青石板上, 唯有落叶遍地打滚。 骆深看了一眼,腿一抬仍旧要追上去。 佟兴终于寻到了他落单的时机,连忙高声喊道:“少爷!老爷叫小人来喊您过去一趟。” 虽然刚刚威胁他的人已经走了, 但是他说完仍觉得浑身冰凉血液凝固, 似乎已经被扒了皮。 骆深要走,残存的一线理智想到隆深的夜又停下了脚步:“这么晚了, 知道是为什么事情吗?” 佟兴哆哆嗦嗦的说:“没说是什么事情。” 骆深点点头,似乎没放在心上。 他一脚踏进月亮门,佟兴赶忙冲上前去:“少爷不去看看吗?” “待会儿再去。”骆深道。 佟兴唯恐待会儿要出事,再次急切喊了一声:“少爷!” 骆深脚下一犹豫。 佟兴强调说:“老爷说, 请您务、必过去。” 骆深身形一顿,眉间的不耐在黑色中都能清晰看到。 他站在原地望了一眼小院内消失不见的背影, 终于转身朝着云台走去。 骆老爷已经回了卧室,正坐在床边等。 门外脚步声一向,他立刻探头去望, 骆深站在门口散了散寒气才进门来。 “爹, 您找儿子。” “唔。”骆老爷点点头, 跟在骆深后头的佟兴用力朝着他眨眼睛。 其实不用他使眼色,骆深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已经明白告诉了别人:不爽,非常不爽。 骆老爷心中“诶唷”叫一声苦, 一手扶着床角,一手扶着额角,嘟囔着说:“头疼头疼,感冒了感冒了……” 骆深看了一眼他身上装扮,问值夜的家仆:“怎么回事?” 家仆张了张嘴:“……” “受风寒了受风寒了……”骆老爷继续小声嚷嚷,间或瞪了一眼家仆。 “爹。”骆深上前扶住他,扫了一眼床上人踩在脚下的靴子,“这么大风,你没穿衣服就出去了?” 骆老爷不吭声。 骆深皱了一路的眉间,此刻仍旧未展平,无奈道:“缺什么叫人给你拿,有事情也吩咐下人去做。你这身子骨,穿得这么单薄出去不是给自个儿找罪受吗?” 骆老爷原先还存着教育骆深的心思,眼见他心情实在不好,立刻变成锯了嘴的鹌鹑,只剩下缩成一团。 骆深蹲下身给他把鞋脱了,又扯平了床上的被子,“赶紧躺床上暖和暖和去。” “嗯嗯嗯。”骆老爷赶紧上床,由他把厚被子盖了在身上。 骆深走去窗边的八宝茶水小桌上倒热水,骆老爷远远看了一眼,小声清了清嗓子。 “骆深……” 骆深端着水杯走过来,骆老爷觑着他脸色,声音更加小了:“儿啊……” 骆深虎着脸递给他水杯,骆老爷不敢不接。 “说吧,找我什么事。”骆深这才问道。 骆老爷喝了一口热水,四肢舒坦了些,嗓子也舒坦了:“……今日我琢磨了一下韩将军这个人,我觉得他有些‘混沌’。” 一般来讲,‘混沌’是模糊的指法,但是在商家眼中自有一套内涵,是说一个人心思重,城府深不可测,叫人摸不透。 骆老爷也不好太过于插手儿子的感□□,只好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一来就住咱们家,还日日去找你,或许有些别的心思在里头。” 骆深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