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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唷——” 老头子长长喊了一声,热切无比的行了一礼,“下官这幺孙不成器,也是叫我宠溺惯坏了,可到底也是江家心肝儿,多谢将军路见不平,救了他一命……” 说着,他伸出手扯过缩在身后的江天,推到了韩将宗跟前,“还不快谢过将军!” 江天歇了大半日,躲在家中不出门,午觉睡足了两个时辰,被吓的飞了十万八千里的魂儿终于归窍,这才活了过来。 “谢、谢谢,”他本就怕这人,离的近了厚重刀锋气质逼人,更加害怕了,“……谢谢将军救命之恩。” 知府哆哆嗦嗦想要凑上前去告罪,江太守看了他一眼,不等旁人反应又将江天拉了回去,捧着手笑道:“将军快请入高座!” 知府看着他脸色,没有硬刚,安奈住心思一并跟着寒暄:“街上凉渗渗的,将军快先坐下暖和暖和身子……” 一时间群人相迎,骆老爷更是喜笑颜开的提壶倒酒,“骆家借着太守名义邀请您来吃宴,真是蓬荜生辉啊……” 太守一把揪住要上前的知府,数落道:“急什么,叫他饿着肚子定你的罪吗?” 腹中辘辘,必然罪加一等。 因为急着解决完事情赶紧吃饭。 知府醍醐灌顶,缩在了一旁等待。 韩将宗落了座,接过来骆老爷的酒,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 群人端着酒一齐道谢,韩将宗举起来一饮而尽,余光瞧见了后面跟着一道喝酒的骆深。 他辈分低年纪轻,即便已经掌家揽权也上有叔伯爷爷在场,自然的跟江天站在了最后头。 他直身站着,抬手间露出薄润一截手腕,在灯下发出明辉泽光。 然而一时间韩将宗只能想到:他长着一个娇弱的胃,竟然也要来跟着凑热闹,一点都不自觉。还有……这酒,怎么也不温的再热些? 搁下酒杯,江太守同骆老爷依他而坐,落在下行。 群人也都散去回到自己座位上,骆老爷拍了拍手,叮呛一声响,第一个节目开始了。 “洛阳城出名的戏班子,不知道将军爱不爱看,各种都点了两个。”骆老爷解释道。 台上响个不停,下头的人也说个不停,其实听不到什么内容。 多数是凑个背景音,不至于叫宴会太冷落了。 韩将宗略点头,示意“好”。 骆老爷松一口气,朝着骆深看过去,骆深便吩咐下去即刻上菜。 流水一般的菜端上桌,揭开盖子热气蒸腾而上,席面两道桌排错落而下,中间的堂道叫雾气给熏的模糊了。 “诶,将军,”刘副将坐在一旁,往他身边凑了凑,挡着嘴道:“快看旁边。” 韩将宗顺着他话锋一扫,台侧之上竹帘浮着轻纱,整齐排成一列垂在封顶檐下,随着风轻轻飘荡。 轻纱后头,袅袅站着一排女子,个个透过来的身影窈窕好看,犹如画上人一般。 韩将宗心底轻笑了一声,头也不偏道:“弄这些个妖精们过来摆成一道儿,是想做什么?” 刘副将嘿嘿一笑,“今晚估计有福气了。” 骆府大宅大院,饭菜做的再好吃,总也有饱的时候。但凡宴会总是前头吃饭,后头喝酒,轻易完不了事的。 约莫过了两刻钟,知府小心凑到了韩将宗的桌前。 “唷,”韩将宗看着他:“知府也来了。” 这么大半天才看到自己,知府怀疑他可能是瞎。 “来、来了。”知府坚持笑着,客气讨好的说:“南郊那边一向太平,今日不知为何会冒出一伙劫匪来,怕是惊着了将军,下官特地来请罪。” “你何罪之有?” “我罪在……”知府想了想,谨慎答:“管视不严,监辖不力。” 韩将宗摇了摇头。 知府弯着腰,捧着酒杯,眼巴巴望着他。 韩将宗:“你刚刚说‘不知为何会冒出一伙劫匪’,你身为知府,没有调查就说不知,这是一罪。然后‘劫匪’一说从何而来?骆家马车上拉的都是现银,贼人上来不抢,挥刀就要取人性命,怎么现在的‘劫匪’都这么清高,视金钱如粪土吗?” 知府出溜一下跪在地上,杯中酒撒了大半泼在了头顶上。 “将、将军,教训的是。”他浑身僵直,连眼睛都不敢乱动:“下官回去,一、一定,一定彻查此事,挖地三尺也要将贼人抓到,给将军一个交代!” 韩将宗倚在座上,略深色的嘴唇抿着,瞳孔深处藏着墨。 知府冷汗出了一身,哆哆嗦嗦的说:“此事都是下官的错,实在不该因为郊外人烟稀少就疏于保护,下官回去,一定、定加派人手,沿路设置兵扎驻点!” 院内提着暖灯,桌上摆着暖菜,地上铺着薄毯。但是他久等不到回音,只觉得浑身发凉,举过头顶的端着瓷杯的指尖都要冻僵了。 “咳。” 韩将宗轻轻咳了一声。 “啪!”知府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将军恕罪!”他吓得魂飞魄散不住扣头,带着哭腔强自道:“我,我……方法虽然亡羊补牢,但是也能起些作用……” 看着挺壮实的一个汉子,韩将宗没想到他能哭。 这洛阳真是人杰地灵,不禁姑娘是水做的,男人想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