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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声音远去,韩将宗扫一眼四周,发现这是最后一张空桌,“来的正巧,再晚了就没有空位了,这里人还挺多。” 骆深:“若是想吃得讲究,就去辉煌楼,若是想吃的随意安稳,这种百年老店全是人们刁剩下的,百十家老店活下来这么一家,口味非常好。” “是。”韩将宗顺着他应和:“可见有点真本事。” 骆深笑着腿往前一伸,衣摆质感光滑垂顺,他一动,立刻坠下去一块衣角,露出半条纤细长顺的小腿来。 洁白泛着柔和月色光芒的裤子裹在腿上,一路压进半长的靴子中,在边缘留下几道褶。 韩将宗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骆深姿态闲适,身体微微前倾,但是仍旧同桌子隔着一拳的距离,一点也没挨着。 他抬手指了指韩将宗的腰间。 “这香囊是我年前生辰的时候所得,上头花纹是纹绣,素色的地方是织绣,据说是绣娘花了许久的功夫才学会的新花样,包裹严密,里头的香不至于飘出来太多,鼻子呛得慌。”他微笑着说:“我年轻资质浅,戴不出它的大气来,配在将军腰间正好。” 后半句意思就是夸韩将宗大气深沉,韩将宗心知了然,心情很好的笑了一下。 骆深今日腰间除了封带、紫金玉佩、玛瑙腰坠,却没有香囊。 韩将宗摸了一把自己这个,随意问道:“我看各家你这个年纪的公子都会戴在身上一个两个,怎么你今天没有戴呢?” “我的送给将军了啊。”骆深道,又往他腰间方向一抬下颌。 韩将宗:“没有别的了?” “没了。” 韩将宗横斜剑眉微微一挑,杨起一点弧度来。 “……”怎么你一模一样的扇子都有两把,差个样式的香囊就没有了吗? 骆深弯眼笑了笑,上半身又往前凑了凑,离得更近了些。 连清凉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就这么一个,珍贵虽然比不上将军的玉佩,但是也独一无二。”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韩将宗低笑两声,没有说话。 片刻后,骆深坐正了些。 “将军去过杨柳江吗?”他问道。 “洛阳名地。”韩将宗说。 他没有说去过,那骆深便当他没去过。 “我们洛阳有位名人,叫刘禹锡,作得一首好诗,不知道将军听过没有。”骆深偏着头看着他,慢悠悠的念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就是他所作,描述的就是杨柳江的一段佳话。” 这诗韩将宗少时读过,还知道下半句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是首情诗。 骆深扫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今值深秋,没有青翠杨柳摇曳,不然同将军泛舟江面,也当别有一番滋味。” 一般都是怀春男女同游泛舟,骆深此刻这样说,韩将宗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这暗示性太强了。 “小子。” 他垂着视线,眼皮下头是微微眯起的眼,其中神色变幻多端。 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不露锋芒但是威势尽显。 他低低道:“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同我弯来复去的绕圈子。” 骆深僵了僵,不由顿在当场。 第21章 韩将宗看着他神色,声音低沉“呵”一声,声线磁哑的似乎是从胸口鼻腔直接哼出来的。 这声过后,气氛变得寂然而安静。同别处喧嚣热闹比起来,这处偏于一隅,桌冷人稀,又没有人声,两厢衬托显得更加冷清。 在这落地闻针的氛围中,骆深手心里发出了一层细密潮湿的水汽。 韩将宗剑眉微扬,从他垂下去的纤长眼睫露出的参差缝隙中打量着他不停变幻的神色。 好在这安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店小二捧着大托盘,端着四万热腾腾的汤面过来了。 抬高八度的声音也热切的响了起来:“客官您的羊rou汤——” rou菜上桌,热气蒸腾一下子窜上顶,气氛总算热切了起来。 骆深盯了一会儿眼前的碗才慢慢抬起眼,正发现韩将宗也在看他,二人四目相对,脸上线条一个冷硬如斧劈,一个柔和顺畅似缎带,眼神也是截然不同的清亮与沉黑。 骆深嘴角一动,露出一点笑来,缓缓道:“我看到将军总觉亲切,总想着亲近一二,因为说话就没有多注意,可能有些逾矩了,还望将军不要介意呀?” 热汤雾气缠绵上升,对面人的眉目似乎都被热气模糊了,显得朦胧而温柔。 韩将宗心道:这是还在绕圈子?不是说了叫他有话直接说吗? 还是……我确实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早已过了情窦初开暧昧羞涩的年纪,又在军中浸染多年,练就一身不动如山的本领,但是面对的骆深的时候,心思却罕见的飘来荡去,像胸膛里住着一只野猫,毛茸茸的,软软的,窝在里头待着,偶尔又踩两下跳两下,挠的人心痒难耐、坐立难安。 然而眼前这人野而不自知,总是表现出一副纯良乖巧模样。 外头天夜好秋色,屋内手挨着烫手的青碗,热气蒸的桌面上一层水汽。 骆深见他不应,表情一僵,而后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往后我多多注意,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