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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在哪,我便在哪。”沈倾墨紧跟着道。 两人目光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谦伺机问道:“咱们同回鹘人的交易还要进行吗?” “为什么不。”李流光摆弄着手中的望远镜,轻声道:“图弥渡喜欢什么就卖给他什么。趁着战事还未起,多攒些军费出来。” 过去一个冬天,交易双方都十分满意。工坊用大量的“奢侈品”换回了数万大唐子民和源源不断的牛羊、金银珠宝等物。据安北军安插在图弥渡处的探子说,粗略估计图弥渡从大唐边镇收刮来的财富起码有四分之一流入了霍林河。 想到这背后巨大的利润,饶是郭凤虏对回鹘人厌恶到不行,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杜谦斟酌着开口:“前几天图弥渡还派人来,希望我们能加大玻璃屏风的供应。我观他的意思是想要转手卖去回鹘可汗处。” 李流光想了想说:“答应他,不过让他拿奴隶来换。他手里没有,回鹘可汗那里肯定有。还是以前的规矩,女人、孩子、男人什么都要。” 杜谦猜到李流光的心思,知道小郎君是担心万一回鹘跟大唐打起来,这些人被充作炮灰,闻言点头应是。 李流光不再说话,沉默地望着前方放牧的回鹘人,调转马头:“咱们回去罢。” 一行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留下远处胆战心惊的回鹘人,不知这队奇怪的安北军到底来做什么。 第二日一早,收拾妥当的李流光同沈倾墨登上了命名为“霍林河”号的飞空艇。身材高大的郭嵩焘术士紧随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飞空艇内的布置。再后面,是郭向明和被骆弘义打发去协会涨涨见识的骆光远。因着郭向明的存在,骆光远一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李流光回头看着几人,心中颇为无奈。他怎么都想不到舅舅说的法子竟是让杨馆术士出面邀请郭嵩焘到协会做客,而郭嵩焘术士也一口答应了,顺理成章地要跟李流光同行。理由都是现成的,郭嵩焘术士的飞空艇借给了范老先生,难不成让他走着去协会吗? 对于这个结果,李流光真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转念郭嵩焘术士带在他身边总比留在霍林河放心,又觉得舅舅的法子其实也不错。 事实上,李流光对郭嵩焘术士的了解并不多。实在是对方每日热衷于闲逛,而很少留在工坊。若非他自个心虚,其实郭嵩焘术士留在霍林河也没什么。 这般想着,他客气地跟郭嵩焘术士打过招呼,将最大的舱室让给了对方,自己和沈倾墨住到了隔壁,又将郭向明和骆光远安排到了对面的舱室。 待舱室分配完毕,有仆役手脚轻快地将众人的行李收拾妥当。李流光同沈倾墨看了一圈闲来无事,相约去了瞭望台。 随着飞艇缓缓升空,霍林河的全貌逐渐在两人面前展现。宏伟的城墙将规划整齐的城市圈在其中,比之上次去云中城规模更大了些。无数的人流在城中穿梭,煤气厂、纺织厂等机械轰鸣,整座城市在晨光的照耀下生机勃勃,仿若一头雄踞草原的巨兽。 李流光想到草原对霍林河的称呼“黄金之城”和骆弘义术士评价的“奇迹之城”,心中一瞬间涌出满腔的豪情。脚下的这座城市从无到有由他一手建成。他闭上眼似乎还能想到第一次发现石炭的情景,想到郭凤虏提到建造一座新城时兴奋的样子,想到他和五郎躺在狼皮上围着篝火看星空,想到一队队的大唐子民从云中城犹如蚂蚁迁徙般来到这里…… 他微微笑了起来,逆着晨光看向沈倾墨:“五郎,这是我们的城市。” 沈倾墨“嗯”了声,看李流光整个人好似发光。他伸手握住李流光的手,同他紧紧并排站一起,嘴角缓缓翘起。 ——这是他跟七郎的城市! 第186章 长安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 一过四月, 长安的雨便多了起来。蒙蒙细雨笼罩这座古老的城市, 多情的柳枝随风摇曳,路上的行人悠闲地撑着纸伞, 欣赏着满目春光。 长安城外, 踏青的人不少。有年轻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冒雨纵马疾驰。细雨飘落, 来不及打湿衣衫, 反而沾落了一路的欢声笑语。更多是一家几口驾着马车缓缓前行,清风吹起车帘, 一家子的温馨气息迎面而来。 这其中有几辆马车被一队黑骑卫护卫严实。从远处看马车平平无奇,但若有人近看, 便会发现马车背后金粉印刻的梅花标记,这也是晋国公府的标识。 有风吹过,一阵婴孩的笑声自马车内传出。透过青纱可见保养得宜的美妇人轻轻逗弄着怀中的婴孩, 语气温柔:“小九笑了,为什么笑啊?是不是想到阿兄了?” 美妇人身侧,一身家常衣衫的李周书无奈放下手中的书卷, 说道:“小九懂什么,他连小七都没见过。” “没见过又如何!”美妇人柳眉挑起,“他跟小七一母同胞, 自是血脉相连。你怎知他不会想到小七?” “想想想。” 见妻子一说到小七便偏执起来,李周书识相地妥协,继而劝慰妻子:“小七写的信你也看到了, 他在草原一切安好,只是因故不得回来。待他把那边安顿妥当,日后便长长久久侍奉在你身边。况且小七人虽然没回来,东西却没少往这里送。各式玻璃摆件、镜子、茶具库房都快要堆不下了。这些在宝市哪一件不是价值万金,说出去谁不羡慕咱们,这都是小七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