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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宾不傻,立刻便猜出了沈倾墨的用意,毫不犹豫地将这名回鹘骑兵拉出。既是做戏便要做的真切一些。好在他对回鹘人也没什么怜悯之意,当下在对方身上便是一刀。鲜血溢出之际,张宾微微皱眉,觉得军中配置的横刀有些不便。他目光扫过,落在沈倾墨腰侧的弯刀上,招呼一声,“五郎,借你弯刀一用。” 沈倾墨眯了眯眼,吐出一个字,“脏!” 张宾:“……” 他却不知道,沈倾墨的弯刀是李流光送的,沈倾墨向来珍惜的很。之前遇袭,沈倾墨宁肯用长弓对敌都不愿在弯刀上沾染陌生人的血迹。被沈倾墨干脆拒绝,张宾也不以为意,摸着鼻子笑笑,便继续在跪着的回鹘人身上划刀。这人倒也硬气,愣是一声不吭,但随着地上的血迹蔓延,一旁观看的几名回鹘骑兵抖得越来越厉害,其中一人终是忍不住道:“……我说!” 事情说来也是凑巧。他们一行原本是回鹘百夫长那阿扎的手下。回鹘大举入侵晋阳郡时,那阿扎得罪了人,被迫留在了草原。前几天那阿扎收到命令,要求他们半月之内赶到洛阳。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一行三百人轻骑穿入安北都护府控制的范围,于两日前抵达霍林河。恰巧那日正赶上暴雨,一道闪电击中了附近的小山。山石被击落,露出了里面的金子。 “金子?”张宾震惊道。 这名回鹘人生怕张宾不信,大声道:“真是金子,我们挖了一天,挖出一大块金子,正要运回部落,结果就遇到了你们。” 听他这么一说,前后事便都联了起来。难怪……张宾兴奋地搓搓手,他就说回鹘人反应不对劲,原来是怕薛扬发现金矿,想要瞒着这件事。他几步凑到沈倾墨身边,低声道:“咱们是怎么?先去找参军,还是先去把金子搞到手。” 他话中多有咨询之意,显然是十分看重沈倾墨的态度。沈倾墨虽然意外回鹘人的发现,但他自幼见识富贵,一个金矿还不看在眼中。不顾转念想到李流光,若真发现一个金矿,李流光肯定高兴。七郎心软,是他同安公的共识。沈倾墨想着李流光大抵会觉得这个金矿能解了云中城目前的难民危机。他直接道:“这些回鹘人久不回去,剩下的人一定会警觉。我们先去寻金子,顺便解决了后患。” “好!”张宾点点头,“那这几人?” 沈倾墨目光扫过,轻声道:“给他们一个痛快吧。”张宾转身要走,只听得沈倾墨似低声说了句,“可惜了!” 不过轻描淡写三个字,张宾却是心底蓦地窜起一股寒气。莫名的,他就是猜到沈倾墨说的可惜是指将这几人当做诱饵引诱狼群这件事。他一直以为沈倾墨是故意吓回鹘人的,难道五郎居然是说真的?张宾没敢再想下去,压下这个念头干脆利索地解决了回鹘俘虏,然后示意众人都换上回鹘人的衣服,“走,拿咱们的金子去。” 沿着薛扬逃亡的路线,沈倾墨一行一路寻了回去。远远地众人便看到二十多个回鹘骑兵围着一辆马车。发现他们的存在,留在原地的回鹘人大声欢呼起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高声问:“安北军的人都杀光了?” 张宾没有说话,一众人蒙头往前冲,离得近了,回鹘人似意识到了不对,然已经晚了。“放箭!”随着张宾一声令下,如雨的箭矢射落。不过一轮箭雨留守的回鹘人便死伤殆尽。 一众安北军兴高采烈地冲到马车前。张宾一刀挥开遮盖的牛皮,露出里面被捆的严实的巨大石头,金灿灿的晃花了众人的眼。 …… “现在什么时辰了?”李流光问了何览一句。 “已经未时了。”何览说。他知道李流光的意思,张宾一行出去打猎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不仅张宾,便是早早去探路的薛扬也完全没有踪迹。 “会不会是遇到了回鹘人?”李流光猜测道。 何览犹豫了一下,觉得也不无可能。不过……他安慰李流光说:“让薛扬探路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回鹘人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便是遇到了应该也不会有事。”李流光没有何览这般乐观,但总归是盼着沈倾墨一行无事。何览苦笑着转移了话题,“小郎君饿吗?” 李流光想着沈倾墨说要给他去猎头黄羊,不由轻笑起来。“之前饿,现在已经饿过劲了。” 何览从行囊中翻出一些rou干,正要递给李流光,不料远远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蹄声中还夹杂着一长两短三声哨声,何览顿时大喜,“是他们回来了!” 李流光顺着何览的视线看去,只见着一骑十几人纵马奔来。打头的张宾兴冲冲地挥着手,还没等马停便身手利索地跳下马,一叠声地大声道:“参军,小郎君咱们发现了一个金矿。” “什么?”何览同李流光对视一眼,惊喜地迎了上去。 张宾飞快地将他们经历的事讲了一遍,从遇到回鹘人开始到他们找到金子,言语中颇多兴奋之意。李流光没有发现沈倾墨,趁他停顿,问:“五郎呢?” 张宾摆摆手,“五郎在后面,同薛扬他们一块护着马车。我先回来报信,五郎说小郎君想吃黄羊,一定要给小郎君猎一头回来。” 李流光听着心中熨帖,没想到沈倾墨到现在还记得黄羊。他思及沈倾墨前两日伤口疼,特意问:“五郎没有受伤吧?他之前的伤口还没有彻底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