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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庭芳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但他问这个已不是一回两回。余秋远道:“你非要问这个,莫非是要找什么人?”说着想了想,哑然失笑,“是什么重要的人,能叫堂堂魔尊难以忘怀。” “没什么。”容庭芳觉得若说这只是梦见的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便不提。只含糊道,“我同你说过的,以前我在炼狱谷时呆了三年。那人就是那时见到的,远远只看了一面。只是炼狱谷实乃人间地狱,我便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去而已。” 除了容庭芳这种想不开要去堕魔的,谁会去那里。 既然话都说了出来,容庭芳摸着下巴,突发其想:“你说,会不会是喜欢我?因为不舍得我,从幽潭中追出来找我?还是天上那帮砸铜卖铁的,瞧见我跑了,不服气,非得追到炼狱谷来再给我打几道雷,好回去交差。” “……”余秋远道,“你就这么好奇?” 也不是好奇。 只是,容庭芳分明记得在梦中时,因他一跃而下,追来的人瞧着又失望又悲戚。他不觉得有什么事能叫一个人追到火海之中也不肯放手。除了爱就是恨了。爱这个字眼,容庭芳从来不会写,恨他倒是写得挺多。 容庭芳道:“你还认识什么红色的凤凰么?” 天下哪有这么多红色的凤凰。 “红色的狐狸倒是有,你要么?” 容庭芳:“……”他摆摆手,“罢了罢了。” 余秋远倒是有些好笑:“从未见你对什么人如此上过心,百般寻问,连只狐狸也不放过。好吧,倘若日后我见了谁是穿红衣的,就替你问一句他有没有去过炼狱谷,是不是认识容庭芳,若认识,到底是仇人还是朋友。这你可满意了?” 容庭芳摸摸鼻子:“倒也——”本想说不必。想想也好,“也行。” 若是老朋友,大洲这么小,早就能重逢。若不是老朋友,这么多年过去,怕是已经化成灰烬入了轮回,即使相逢亦不识。 ——从私心来说,其实容庭芳心中是有些希望那个红衣人是余秋远的。偏偏余秋远最讨厌红色。且他堂堂一只天凤,尊贵祥瑞,又怎么会去人间地狱。梦由心生,也许本来就是一泡幻影,倒是叫他执着,反成了迷瘴。遂洒然一笑,不再多想,只闭上眼。胡乱打岔道:“总比你这一身衣服好看。” 其实蓬莱银衣卓绝,仙气飘然,望之如流沙覆贝,是多少人心之向往。容庭芳说不好看,那就是在纯粹的胡说八道,睁着眼睛说瞎话。余秋远知道这个人说习惯了瞎话,自然不当真。 今晚是特别的。在这里,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交,总不必再互相怨怼,叫两个人就算分了开来,心里头也不好过。月是故乡明,但魔界不是容庭芳的故乡。他自回魔界,也没睡过几个好觉,本来脾气就差,遇到点事更是暴躁。蓬莱本也不是他的故乡,但大约是风也好,水也好,身边的人也好,容庭芳竟然闭着眼睡着了。 不但能睡着,迷糊之中,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星河水就在他的脚下,他随便伸个脚就能搅动一池星光。月亮离他很近,伸手就能摘下。飘然之中他觉得周身无比舒适,再低头看去,星河水中盘了两个身影。 容庭芳凝目望去。 却是香榭小筑,灵泉清亮,别院被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阵法之中。而龙身凤体,交缠在一起,是天地都要为之羞色的鸿蒙之景。好一处真真切切的水上别情。 “……”容庭芳如蒙雷击。 他蓦然一睁眼,一翻身就落了个空,摔进了水里。 被惊动的锦鲤四散奔逃。 而容庭芳怔怔坐在水中,衣裳湿了大半,却比它们受惊更甚。不远处,余秋远坐在一侧打坐假寐,晨曦映在他的眼睫上,罩了层淡淡的金粉。容庭芳只看了一眼,还未消退的龙啸凤吟之声就在脑子里又打起架来,还特别缠绵那种—— “……” 冷情了千把年的一条老龙,竟然大早上地滚沸了一池的水。 作者有话要说: 芳芳:你穿过红色吗,你为什么不穿红色,红色很好看啊,你真的没穿过?那你试试穿一下嘛。 秋秋:……………… 妈哒。 第67章 礼尚往来 容庭芳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在滚沸了一池水, 把那些锦鲤都烫地从池子里蹦出来后。 余秋远原本在打坐,乍然听得水声,刚睁开眼, 就被溅了一头一脸。还有一条鱼跳到他怀里甩着尾巴拼命蹦哒。 “……” 蓬莱的掌山真人捧着条差点熟了的鱼, 差点掏出千机剑来。几个意思?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给他吃鱼, 所以特地报复回来, 把他的鱼全都煮红了吗? 吃了不给钱, 闯了祸就跑,合着是来气他的。 余秋远莫名其妙之余, 竟然还气笑了。 苏玄机一进来, 就见到他师兄捧着条红鲤鱼,眉间发梢都滴着水。如果不是因为他面色凝然,一时之间苏玄机都要以为余秋远终于开荤了。他走上前:“师兄, 弟子说, 昨日郝连凤找过你。”言罢顿了一顿,戳了戳死命张着嘴喘气的鱼。“你这是——?” 余秋远冷着脸道:“容庭芳弄的。” 魔头弄的?他眼光真好, 这条鱼苏玄机眼馋很久了。“那要不要煮——”剩下的半句话消失在了余秋远的视线里。苏玄机咳了一声:“果然是魔头,连条鱼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