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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庭芳:“……”他问余秋远,“他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 “鬼样?”白式微桀桀笑了笑,“鬼样,岂非是拜你们所赐。” 关他屁事,别他妈什么事都往他头上扣,容庭芳连蓬莱都没放在眼中,何况是区区一个白式微。这人几次三番纠缠至此不知悔改,也许他真不该留一丝善心饶人一命。容庭芳很不耐烦,负手道:“自己死,还是我帮你一把,你来选。” 白式微像听到什么笑话,他道:“闻人,啊不,容大尊主。在说这句话之前,恐怕你要先担心一下自己。”他拿眼神示意了容庭芳与余秋远脚下的碧潭。“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是炼狱谷,谷中既然是地火,为何偏偏地处有一汪潭水?” “……”容庭芳没作声。 白式微猛然收起笑,眼神阴骘:“自然是给你陪葬的!” 他忽然举起手中握着的一块玉盘! 容庭芳心头一动,这块玉盘似乎和他先前在山洞中捡的一个模样。但容不得他细想,就见白式微涨红了脸,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那玉盘朝容庭芳投掷过去。然而力气再大又如何,容庭芳连躲也未躲,一鞭甩去,轻而易举将那玉盘打了个粉碎。 他将那些石灰掸开,由得它落入水里,嘴里不依不饶:“你就这点本事了?” 可是分明一击未中,白式微却像是完成了一桩大事。他过于枯槁的身体委顿下来。眼神透着股复杂:“本事?呵呵。” 白式微像是在看他,又像是越过了容庭芳,看他身后的余秋远。 “我有没有本事,你想起我的那一天就会知道,求我也来不及。”他往前探了一探,轻声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要你——”比我凄凉一万倍!生不能荣光万丈,死不能魂归故里!亲友分离,永无挚爱。永远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那番话在喉间滚了一圈,白式微目光透露出狠毒,却轻飘飘只送了两个字。 “我要你——后悔。” 后悔?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容庭芳扯了下嘴角,不为所动。目光中却露出狂姿傲态。 “要本尊后悔,除非天崩地裂。” 白式微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像疯了一样。 余秋远皱着眉头,这个人可能确实是疯了,言行和之前判若两人。 对白式微,余秋远没有特别的看法,他既不会觉得容庭芳这样对一个老人残忍,也不会觉得像白式微这样镇压他同族的人值得怜悯。余秋远蹙着眉看着这一切,但觉脚下似乎感觉不对,他飞身至容庭芳身侧,拉住容庭芳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过于安静。” 安静?这里一直很安静,连只蚂蚁也不会来。但是这样的安静中,忽然有一种沉闷的声音,就像是大地深处什么东西苏醒了。从地下翻滚上来,愈来愈近。 “……”容庭芳屏息听了片刻,猛然低头望去。碧潭瞬间炸开—— guntang四溅的沸水中,疾疾射出两条身影。 周围过于灼热的空气烫痛了容庭芳的皮肤,令他一时睁不开双眼,炼狱之火也不过如此,只那一下,容庭芳竟觉得疼痛难忍,痛叫一声往下坠去。古树枯槁化为灰烬,下面是什么,下面就是翻滚的地火。原来的碧水灵地瞬间成了地狱之舌。 “容庭芳!” 余秋远大惊之色,眼见那个白色的身影要落入火中,立时追随而下。山石滚落,溅出一蓬火星,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烈火烧到了白式微的身侧,他已然用尽了余生最后的力气,动弹不得。 但他不后悔。 白式微望着那沸腾的火海,内心平静无波,当活着是煎熬时,死就是一种解脱。没人知道他在这过去的不过短短几息之中经过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沧海桑田,他在宇宙洪荒中,度过了长长的余生,长到他觉得痛苦。 龙尾扫来时,并未打到他的身形,白式微只是落到了一处不知明的山谷里,但依然咳了好几口血。就算只是龙尾,亦非寻常人所能挨到的力劲。他本想离开,却突然发觉了一个山洞,被枯枝碎石挡了个严实。阴差阳错之下,白式微略一犹豫,就弯腰钻了进去。 那个山洞——叫人震惊。当明珠照亮山壁后,白式微站在那里,有些不能回神。满墙色彩鲜丽的壁画,就像活的一样。他用手摸过那行微微凹陷进去的小字。‘云梦栖秀魂,繁锦归故里’,不禁心里斟酌,难道,这里曾经有婆娑罗的弟子呆过? 白式微沿着墙壁一路摸索而去,但觉头顶露出些许微光,他抬头一看,上方是个大洞,看样子是新砸出来的。正欲往上一步,脚边却突然踢到一样东西。 一块玉盘。他将那灰尘掸尽,竟然发现上面刻了些字。 为了要收伏凤灵的缘故,白式微钻研过许多上古时期的术法和秘卷,其中包括婆娑罗留下的各种各样的传闻。说来他庭院中婆娑幻境,还是无意从某处海域得来。故而这玉盘上面的文字,白式微还能认得一些。 确切说来,这是一块祭盘。 婆娑罗的画,婆娑罗的字,婆娑罗的祭盘——这里又是炼狱谷。白式微越往深处想,就越是觉得震惊。想到一个可能性,他几乎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上古传闻中,云梦繁锦被天火摧毁后,婆娑罗的弟子带着婆娑罗留下的秘卷到了人间,因为怨气过重,此地成了人间地狱。如果传说属实,这里确实有婆娑罗的弟子停留过,还在这里呆了许久,甚至供奉了他们师祖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