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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L. 剑的碎片飞落,沉入池底。 尼尔伸手去拿弓箭,箭也没有了! 情急之下,伊戈呼道:“先把残剑刺进去!” 无瑕多虑,尼尔拔出金星之剑,它残余的长度足够。他刚一侧身,就被甩动的鹿头撞到,尼尔滚倒在地全身湿透。好在青铜角已经消失,否则他铁定会被刺穿。 强忍着胸口火辣辣的闷疼,尼尔再一次进攻,这回终于躲过了巨兽的挣扎,将残剑扎进它的脖颈。但深度不够,不足以致命。 伊戈将自己无法出鞘的剑抛给尼尔:“用这个敲,钉进去!” 碧眼的青年狠狠锤击了第一下,断剑刺入巨兽的喉咙。看准机会,再锤第二下,rou体撕裂的手感与声音他早已熟悉……鲜血有如满溢之杯,尼尔脸上身上被血液弄得黏稠,不过血迹又很快就被泉池溅起的水花稀释,刺眼的红在浑浊的水面延展开来。 此时的巨兽已经再无力反抗,徒然地作出咆哮的样子,喉咙中只发出带着涌血声的嘶鸣。 就快要到尽头。 尼尔深呼吸,鞘中之剑再一次敲击,金星之剑全然没入涌动的伤口—— 巨兽向天穹扬起脖颈,拂晓的裂隙已被彻底撕开,白昼从中现身。 最终,兽沉沉地倒了下去,大地震颤,鸟群盘旋着归复山林。光角如同失去了容器的水,洪流般的能量暴发而出。能使人暂时失明的强光满盈整个空间! 驼背罗格赶紧捂住双眼,贾哈也扭过头去。 白光在伊戈冰湖色的眼瞳中亮起来,黑瞳孔不由地收缩,可是他无法移开视线,就连做出一个逃避的姿态都不行,他必须注视着尼尔。 尼尔站立着,炽热而狂暴的能量流汹涌而来,他手中仍握着沾满血迹的剑,就像不过是拿着一束白花,在等待着拂过草丘的微风。 向着即将死亡的的兽,他缓缓伸出左手,手臂上的符文亮起微光。 术士所书写的符文扩散开来,深蓝的光漂浮于整座遗迹之上。一些渔民远远看到了这光,称之为浪涛中浮现鲸鱼的脊背;巴尔德山的学者们也感觉到了超大型的法术,二重的境界彼此震荡呼应,令人不安。银发的伊西斯博士久久伫立于露台,冬日的呼吸,太阳升了起来;古兰尔坐在窗边翻书,两个精疲力尽的孩子在他的看护下熟睡,一阵法术风拂过《狄恩战功歌》的书页,他忍住了,没有抬头。 尼尔凝神咏诵着咒言,同时思索着两套法术的流程,由此产生沉重的负荷灼烧着他,感觉就像穿着一件烧红的铁衣,皮肤是否还存在他并不清楚。两个大型法术仿佛同极的磁场彼此排斥,不断撕扯着施法者。 胸腔内绞痛不已,尼尔更大声地咏诵,希冀忘却这痛苦,最后几乎是在嘶喊。喧嚣的疼痛感满满占据了他的头脑,众多声音不断膨胀并彼此拥挤。空气就像密不通风的墙,塞住他的声音,巨大而无形的存在挤压着他,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站立。 尼尔单膝跪地,仅以剑勉强支撑着身体。他从没这样累过,但已经无所谓了。 痛苦,rou体,沉昏的意志,诗,时间,记忆。 都无所谓了。 苍白的唇微微颤抖,青年咏诵咒言。他不知晓这些音韵的意义,这并不重要,因他所求之物已是旋律,而非歌谣。 文字与言语在此刻恭顺于他的意志,事物的固有的意义在趋向本源的过程不断熔化,铝一般的太阳高悬于世界当中。 青色的符文旋转着,正如行星与他的血脉。 他阖上双目,额头紧贴着剑柄,柔软的流动轻轻托举着他,光芒自深处上浮。 声音,光与往昔。 名字与名字被同时开启与奉献,双重的镜像彼此重叠,微暗的火焰。 假如能再次回到那个离别的雪天,他想要告诉佩列阿斯:不要担心。什么都不必担心,因我是你的剑与披衣。 明烂的光迅速聚拢,凝聚为一团没有形状的光球,悬浮于尼尔的面前,“名册”正在形成!咏唱到末尾,尼尔的意识已模糊不清,但他完全知道了自己在说的是什么,正如任何见证这法术的人都会明白一样。 “‘我将真名写于造物的书页,正如最初我被给予。’” 不知来处的白噪音飞速旋转,表象的世界如同窗帘被撩拨开来,作为本源的“书”即将听从法师的召唤,真实与虚幻皆归于它当中。 广阔的泉池顿时光芒四射,有什么东西敞开了—— 倏然,一只巨大的翠眼出现在倒影中!它占据了整个水面,仿佛自大地中裂开,天降的深渊,冰冷的祖母绿。 翠眼并不眨动,它就这么凝视着尼尔。虹膜放散状的纹理微微颤动着,就像自瞳孔散射的光所遗留的灼痕,漆黑的瞳孔将青年与巨兽完全圈住。恐怕没人愿意承认这是活物,因为不管是可见的眼,或是其后不可见的存在,都超出了人能够承受的恐怖。 被脚下诡异的巨眼惊慑,尼尔的吟唱停顿了片刻,心脏剧烈跳动,他几乎被这目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不行,不能耽搁,法术必须继续,一点岔子都不能有!于是他试图平静下来,继续念到: “听从我的声音,你的名册昭然于此。’” 尼尔浅浅地吸了口气,只差最后的一步。当他呼唤佩列阿斯最初的名字,名册残页就将融合于他自己未成形的名册,二者合一,两重的和弦震荡鸣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