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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听得又好笑又觉得吵,一撩门帘说道,“好了好了,起来说话,不认识也正常,又没在车上刻大字。” 刘近恩和师爷千恩万谢地起了身,又道,“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在驿站内设了接风宴,还请二位赏脸光临。” 陈佶着实不喜这一套,他虽是太子,却也只是个十几岁少年,摆着脸应付场面简直令人疲倦。 冷着脸进了驿站,刘近恩还以为是刚才犯的大错令陈佶不快,连连让人侍候得更殷勤,一群伶俐娇俏丫鬟们进来服侍脱鞋更衣,待稍歇息片刻,便被引入酒宴大厅。 大厅内设置得如同在山涧湖畔一般,中庭能工巧匠地将黔中最具代表的山水瀑布原模原样地做了个缩小版,殷涔见了也为之惊叹。 刘近恩发现这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二人,似御史大人更好说话拉拢,便满脸堆笑地凑了过去,对殷涔说道,“大人若喜欢,明儿我就让工匠们再做一个出来,送到京城大人府上如何?” 殷涔连连摆手,吓人!上来就送这么大件。 刘近恩让二人入座,一人一张矮榻,绕着山水瀑布,颇有些趣致。 美酒佳肴一道道上,黔中菜式重酸重辣,陈佶略微尝了下,与京中口味截然不同,觉得有些新奇,酸酸辣辣也着实开胃,几口小菜下去,心情也不似刚才那般不耐。 殷涔本就喜重口,想着这刘近恩虽一看就是个昏官,但在情致审美、美食口味上倒是个妙人,若不做官,好好开个酒楼岂不更好。 刘近恩察言观色,见二人松动心神,对菜式颇满意,便朝门口抬了抬颜色,不一会翩然进来一队穿着薄纱长裙的舞姬。 黔中多苗寨,这些舞姬也身穿苗服,带着满头银饰,轻轻动一下便银钗舞动。 舞姬们一齐跳了一段舞之后,开始唱起了祝酒歌,一个娇俏玲珑的舞姬一边唱着,一边走到陈佶身侧,拿起酒壶朝自己杯中满了酒,朝陈佶举杯,陈佶不露声色,喝就是了,仰头干掉。 场中起了一阵欢呼,跟着舞姬又倒了第二杯,又唱了一段祝酒词,陈佶看也不看,又一口干掉。 欢呼声又起,舞姬又倒第三杯,陈佶再干。 殷涔在边上默默看着,眼见陈佶就在爆发的边缘,但他只笑眯眯看着。 陈佶偷偷转头瞄一眼殷涔,见他笑眯眯模样,心中有些生气,咋回事,这都不吃醋? 舞姬又倒了第四杯,唱歌的声线又酥又软,跟浑身的银饰碰在一起,陈佶只觉得到处都是叮叮当当。 第四杯酒又举到了眼前,陈佶这才转了头,盯着那娇俏舞姬,女子见太子盯着自己,脸颊飞上一抹红,眼睛却滴溜溜也回盯着陈佶,丝毫不怵,心内着实害羞得紧……跟着太子殿下开了口,舞姬羞涩一笑,却听到,“还有完没完?” 啊?舞姬大惊,脸上绯红霎时成了惨白,陈佶见了又有些于心不忍,便仰头喝完第四杯,对她摆了摆手。 舞姬退下,另一个穿黄杉女子却又端了酒走向殷涔,一段祝酒词之后示意举杯相碰,殷涔也不忍拒绝,嘴角苦笑着正要举杯,却见隔空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杯中酒夺走,殷涔一愣,转头见到满脸怒容的陈佶。 陈佶仰头,一杯酒利落干掉,克制着嗓子对舞姬道,“他的酒都我来喝,要喝几杯?!” 黄杉舞姬哪敢再停留,匆匆鞠躬逃回中庭。 刘近恩愣怔片刻,似看出点端倪,他本挑了几个最出众的舞姬打算今夜给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侍寝,这可如何是好。 师爷此时也凑近了低声道,“大人此前所安排之事,还是免了吧。” 刘近恩点头,千算万算,哪能料到这么一出,回过神来心内好一番震撼。 太子……御史……天哪,皇上知道吗? 酒宴过后,各人回房歇息,明日卯时天不亮就要启程。 房内陈佶生着闷气,殷涔逗他,“可是今日酒还未喝够?” 陈佶一把抓住殷涔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拦腰抱住,气呼呼道,“你就气我吧,我给人那么劝酒,你都丝毫不关心。” 殷涔咦了一声,道,“你是在怪我怎么不吃醋吗?” 陈佶不肯承认,把头埋进殷涔腰里,贴着衣服瓮声瓮气说道,“反正你就是不在乎,我要是今晚被那女人拐走了,你都不在乎。” 原来是这啊,小狼狗就是吃醋了!还不承认。 殷涔捂着嘴抖着笑了一通,用力把陈佶的脑袋掰开,手指托着他的下颌问道,“你会被人拐走吗?” 陈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不会!” 殷涔笑了,说道,“就是啊,所以我为什么要担心?” 陈佶想不出辩解的话,觉得是这么个理,的确……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但是,平山哥哥忒不在意的样子,也还是很讨厌啊。 他看着仍然笑眯眯的殷涔,心想口舌之争我的确说不过你,但我自有别的法子收拾你。 心下一哼,面上也带了抹不怀好意的笑,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床前丢了上去,殷涔被震得闷哼一声,转瞬陈佶已经上前把他按住,跟着肆无忌惮的吻便落了下来。 ……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二人便已起身洗漱,自入黔中以来,山高路险,每日行进都很艰难,能早走一刻便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