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_分节阅读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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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醒来后,她的手上添的第一条人命,可是她的神情却毫无变化,直到身下的男人气管搅碎,血管断绝,气息全无,她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佛龛之下,男人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浑然不知身后靠近的鬼影越来越近。 终于,男人一声爽快的暴喝,整个人剧烈的抖动起来,头高高的扬起。这不是男人最放松的一刻,却是最为惬意,对外界感知最无知无觉的一刻。 刹那,同一根金簪毫不犹豫的刺入了他的后颈,正好卡入了脊椎的第二节关键处,男人再一次过电般的颤抖,没有爽快,也没有痛苦,身体再也不受脑子的支配,脊梁更支撑不住任何重量一般,如倾泻的泥石流瞬间溃败得一塌糊涂。 恶人倒了下去,孟知微还不放心,抵着簪子的手恨力的将这只锋利的金簪倒扎入了对方的后脑,一阵翻搅,直到男人不再动弹,她才费力的抽出了‘武器’。 噼地一阵巨响,覆盖了半边夜空的闪电在破庙的顶部炸开,映照出一地的血腥,和孟知微如鬼魅一般平静的面容。 前世,这一夜开启了孟知微跌宕起伏如烟花般瑰丽却又惨淡收场的人生;重回这一世,孟知微凭借着自己的双手,重新掌握了自己没来得及走向黑暗的道路。 迎接她的是无尽的希望,还是比前世更加绝望的一生,她不知道。只是,沐浴在雷电与暴雨中的她,在这一刻,忍不住静静的笑了。 无论如何,活着,比死亡更好。 庙内,哭得已经看不清面容的春绣瞪大了双眼,看向对面的女人,恍惚看到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血修罗。 庙外,正抖开斗笠的庄起如同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第一眼望向了那浑身浴血,比罂粟还要艳丽的女人,心如擂鼓。 ☆、第二章 雨越下越大了,庄起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身后的人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悄声问:“有问题?” 庄起放下斗笠,走进庙里,头也不回的道:“无事。” 那人哦了一声,这才从他身后偏过头来看向庙内,死透了的两个男人,浑身赤果的女人,和……杀人者!兴许是冷,那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干笑道:“我们纯粹路过,哈哈,借住一晚,哈哈哈,那个,嗯……” 一看就是个傻冒,孟知微将破烂不堪的衣裳丢给春绣,冷声道:“穿上。” 春绣泪流得更加凶,知道现在不是跟孟知微诉苦的时候,拣起衣服,背过身子一边哭一边套上,最后走到脊骨断裂的男人身前,双脚高高的抬起,落在了对方的双腿之间,狠狠的碾压,直到血rou模糊这才蹲地大哭起来。 孟知微已经费力的拖起另一具尸体,对她喊道:“过来。” “姑娘?” 孟知微已经扒了尸体外面套着的皮领罩衫:“穿上。” “姑娘!” 孟知微眼睛一瞪:“你想冷死,还是……”她偏向庙内另外两个新进来的男人,意思不言而喻。 春绣打了一个苦嗝,嫌弃的把罩衫盖在了身上,兴许是上面还有人的余温,让她冰冷的身体好受了不少,忍不住还是穿戴整齐,把腰带绑得紧紧。抬头一看,又立马偏过头去。 原来,孟知微不止是扒了对方一件衣服,她将男人全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银子银票不用说,还有给她们用过的迷药,威胁过她们的刀全部统统都收了起来,余下的衣服全部都堆在一处。受到同等待遇的不止这一个男人,还有另外一具尸体。 忙活完了,孟知微和春绣一人拖着尸体的一条胳膊,摇摇晃晃的拉到了庙宇后面,那里有一个枯井。孟知微熟门熟路的把两具尸体丢了下去,这才回到庙里,在各处拣了一些干燥的树枝,把火堆堆旺盛一些,全程没有给庄起两人一个眼色。 “有意思!”庄起的同伴兴趣盎然的看了半响,这才推了推庄起的肩膀,“她们是什么人?” 庄起低声道:“不是江湖人。” 同伴又问:“那两个男人是她们杀的?” 庄起懒得回答。 同伴从包裹里面挖出两个干瘪的馒头放在自己面前的火堆上烘烤,烤着烤着又瞥向隔着半个庙宇的两个弱女子,啧啧称奇:“两个手无缚鸡的女人,杀了,嗯,那两具尸体是北雍人?” 庄起点了点头。 同伴更加惊诧:“女中豪杰啊!” 庄起再次沉默,只听到原本安静的庙里又传来了哭声。 度过了最初的绝望,春绣终于开始琢磨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来,越想越觉得没有了生的希望,忍不住埋头哭了起来。 孟知微正拍干净搜刮来的熏rou干,也不阻止,喝一口水咬一口rou干,吃得津津有味。 哪里知道,春绣这么一哭就不可收拾,足足有了半个时辰,连庄起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觉得他果然不该进来的。原本在半路上就察觉到庙里的不同寻常,如果不是带着一个蠢货,加上庙里突然传出来的血腥气,他根本不会涉足。 有血腥气就代表有争斗,有争斗就有伤亡,有伤亡就代表有胜负,至少他不用面对两方人的夹攻。而且,他仔细听过,没有听到兵器的打斗声,庙里残留的活口气息短促,明显没有武功,这才是他放心来歇脚的理由。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比面对杀手更加让他郁闷的事情——女人的哭声。 同伴倒是毫无印象,吃掉了馒头,居然盯上了孟知微手上的rou干,舔着嘴唇:“你说……”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孟知微就猛地打了春绣一个耳光,嘌的一声,很是响亮:“哭能解决问题吗?这里又没有你可以依靠的人,哭给谁看?” 众人一愣,春绣更是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家温婉的小姐,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如今的孟知微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毫无生机的样子,冷道:“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啊?” 春绣呐呐两下:“我不知道。” 孟知微指了指不远处残破的房柱:“想死就去撞,想活就给我吃东西,饿死了我就把你也丢到那枯井里,跟那两个死人一起做伴。”她冷笑了一下,“说不定地底下你们还可以继续做夫妻。” 春绣蹭得跳起来,厉声喊:“姑娘!” “怎么,我说错了?”孟知微头也不抬,“丢了贞cao就要死要活,你是为了贞cao而活着吗?没了它,你就一无是处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春绣的心口:“我……我无法嫁人了啊!”她哭道,“我这辈子毁了!”想起府里跟自己情投意合的情人,春绣再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孟知微叹口气:“柱子在那边,你自己去撞吧!撞死了就真的没法嫁人了,毁不毁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谭。” 春绣似乎是被她鼓动,定定的看着那根褪色的柱子,拳头捏了又送,鬼使神差的倒退两步,正准备冲上去,孟知微那如同地狱鬼魅的冷言冷语又飘了起来,“建议你跳井,比较方便,省得我还要把你拖到井边丢下去,太麻烦了,我一个人也拖不动。横竖都是死,横竖都要被我丢到井里跟两个jian人作伴,何苦还劳累我一番。好人做到底,去跳井吧!” 不止春绣,连庄起的同伴都倒吸一口冷气:“够绝的!” 同伴看不到的角落,庄起却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顺从对方的思维可以放松对方的警惕,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对方的行动,可以卸掉对方的气势,冷言冷语的激将法更是能够激起人的逆反心。 这个女人,庄起状是无意的扫了孟知微一眼,惊讶的发现,对方还是个少女,明显身量还没长足,一脸的稚气,与她的言行完全是两个极端。 庄起警惕心起,警告同伴:“别去招惹她。” 同伴赞同的点头:“她像极了师傅口中的母大虫,还是即将长成的那种,招惹不得,我这么良善的人,会吃亏。” 庄起再次无语,好歹也已经习惯了同伴的无厘头。 雨声渐熄之时,春绣的寻死之心终于断绝。孟知微将火堆移开些,把干草铺在火热的地面上,单手枕着匕首,遥遥的与庄起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守护着各自的友人,半眯着眼,似睡非睡。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破烂的屋顶照射进来时,庄起已经在外面练完剑回来。还没踏进庙里就听到同伴幼稚的探话声:“你们怎么来的北雍边界啊,这里可危险了,丛山峻岭不说,还有野兽,我前几日就遇到了狼群,一大群狼,可危险了。” “看你们年纪不大啊,是哪里人士?爹娘呢?这位姑娘你头上的金簪样式没见过啊,是新花样吗?我meimei头上的簪子比你这个精巧些,可花样有点老气。” “哎,你有rou干!我们换着吃吧,馒头我都吃腻了。老七那个混蛋是个吝啬鬼,只预备了馒头,被雨水一泡,我都要发成馒头了。” “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庄起额头青筋蹦起,他记得昨晚提醒过这个蠢货,不要招惹那两个女人! 同伴远远的看见他,欣喜的跳起来,还扬了扬手中的牛rou干:“老七,我们有rou吃了!” 庄起抱着剑,对孟知微道:“交换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