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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不可能。” 宋慎难得肃穆,淡淡道:“她身陷牢狱时,曾当着我的面,几次发毒誓,主动提出要回南境,到师父坟前悔过,用余生守护师门。她快五十岁了,回乡安享晚年,没什么不好的。早年,我在师门附近的镇上和县里,开了药铺和医馆,足以让她衣食无忧。” “万一她吵闹着要留下呢?” “吵闹也没用。” 宋慎叹了口气,倍感无奈,“我了解师姐,她太不安分守常,最近不仅背着我往王府跑,居然还跑去容府,拉着容大人瞎聊套近乎,真不知图什么,我实在——唉!留她在都城,早晚闯祸,干脆送回家乡,即使闯了祸,我也比较容易收拾烂摊子。” “她亲口说过,一看见英俊男人就高兴,容大人是青年才俊,她岂有不喜欢的?” 周彦清忍俊不禁,关上抽屉,转过身,感慨道:“师姐年将半百,无儿无女,幸亏有个小师弟,如果没有你,她已经被朝廷处死了。” “师出同门,姐弟一场,我不能不管她。”宋慎看看天色,“时候不早,我得出门了。” “去哪儿?”周彦清笑容淡去。 “先去一趟庆王府,然后探望容府老爷子,顺路再去一趟瑞王府,请个平安脉。” 顺路?不是专程? “够赶的。”周彦清盯着礼盒,明知故问:“拎着什么东西?给谁送礼吗?” 宋慎并不隐瞒,“木雕,给瑞王的。” “庆王没有?” 宋慎乐了,“庆王公务繁忙,满脑子家国大事,想必对木雕不感兴趣。我走喽,你接着忙。”语毕,他转身离开。 周彦清追赶两步,忌惮盯着礼盒,没话找话,“回不回来吃午饭?” 宋慎头也没回,大步如飞,背影洒脱,“不了,不用等我。”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知道!” 相伴十余年,周彦清无数次目送义弟外出办事,常担忧,常不舍,却从未害怕对方一去不归——除非遭遇不测,否则,他定会回家。 但今天,直觉不仅令他害怕,甚至恐惧。 周彦清不由自主,胡思乱想,苦笑叹息。 宋慎离开紫藤阁后,骑马赶到庆王府,不出所料,庆王外出办差了,露个面,托管家转达获得嘉赏的谢意即可。 紧接着,他前往朋友家,探望容老爷子,陪着闲聊两刻钟,便提出告辞。 最后才去瑞王府。 不假思索,把瑞王府放到了最后。 因为,他不想匆匆离开。 日上三竿,冬阳和煦,瑞王府门外石狮子头上的积雪融了一半,湿漉漉,散发着水汽。 宋慎勒马,瞥见石狮子略滑稽的脑袋,觉得它变得有趣了,“傻样儿。” 下一刻,门房几个小厮满脸堆笑,争相帮牵马,热情招呼:“宋大夫!” “许久不见,大夫最近可好?” “听说,您在勇救王爷时中了刺客的毒箭,看来已经康复了,可喜可贺呀。” “请,您快请进。” …… 宋慎通晓人情世故,一边掏了跑腿赏银,一边答:“已经痊愈了,多谢关心。烦请通报一声。” “嘿嘿,宋大夫有所不知,管事前阵子吩咐了,凡是您到访,无需通报,直接请进去便是!您是王爷器重的人才,与一般客人不同。”大方随和又受器重的客人,门房纷纷巴结。 宋慎一愣,“不用通报了?” “没错!请,您请。” 宋慎拎着礼盒,稳步进入瑞王府大门。 消息传到时,瑞王穿戴整齐,踏出了卧房,正准备外出。 “宋大夫来了?”瑞王眼睛一亮。 管事太监王全英躬身答:“是。他伤势痊愈了,来给您请平安脉。” 瑞王不禁笑起来,几乎没思考,果断解开披风带子,脱了,交给随从,吩咐道:“请大夫去书房坐。” “您、您这是……不赴五殿下的约啦?”王全英回不过神,“还是待会儿再出门?” 瑞王华服玉冠,淡竹蓝衣服的领口袍襟绣着祥云瑞兽,衬得肤色玉白,眉目俊逸如画,袍角翻飞,快步走向书房,威严答:“赏花而已,改天也行。你派人告诉五殿下,我临时有事,去不了,改日再聚吧。” “可是——”眼看人已走远,王全英只能答应,“老奴马上去办。” 少顷,王全英安排差事时,宋慎沿着游廊走来了。 宋慎停下脚步,熟稔问:“王公公,有阵子没见面了,腰腿好些了吗?” “用了宋大夫的方子,好多了。唉,净身入宫当差半辈子,落下一身病,太医的方子不管用,还是你有能耐!”王全英客客气气,关切问:“你呢?箭毒清完了吗?” “有劳公公惦记,已经不碍事了。” “好,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王全英乐呵呵,尖细嗓音慢腾腾,“殿下也惦记着你,念叨了几次,担心医术可靠的大夫因毒伤倒下,一听你来请脉,立刻推了五殿下的赏花邀约。哎哟哟,你的面子,比五殿下还大。” 宋慎再度一愣,“哦?公公说笑了,宋某一介平民百姓,岂能与皇子相提并论!” “哈哈,凭你的医术,前途不可限量,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