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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中年道人犹豫了片刻,才按捺下寻根问底的念头,拱了拱手,口中客气道:“请恕吾等候的太久,手有些不稳。” 话语轻飘飘的,将韶华宫外血流成河的惨状一笔带过。但那个拱手,却因着广和与凤华帝君极为相似的眉目,存了三分忌惮。 “嗤,与这个小丫头废什么话!”他旁边那位年轻师弟却不耐烦,嗤笑一声,手指着南广和道:“公主你好大的架子!如今总算肯出来了……” 中年道人忙拉了一下这位师弟,还不及解释,就被不耐地掸开手。他那年轻气盛的师弟继续口出不逊道:“既然来了,就给一句话吧,我仙阁如今不嫌你rou身凡胎,愿将你接回去做我等挂名弟子,尔可愿意?” 以南广和的身份,以及十一岁筑基的资质,莫说仙阁没见过这样的人儿,便是走遍三百余年间的修仙界,也不曾见过这样灼灼其华的天才!但是这人心性狭窄,又因拜在贾月明门下,分外看不得资质上乘身份高贵的凡人。——是了,凡人于他们这种出生修仙世家、天生就该吃修仙这行饭的子弟们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泥腿子! 是以他将话语说的格外难听,面色洋洋得意,故意不说仙阁此次派他们来的任务是“第一好生查探大隋这位小殿下血脉是否苏醒,第二若有机缘便将人好生哄回仙阁”。 他才不肯哄!见到高高玉阶上那个风华无双的小人儿,他恨的巴不得扑过去一脚将其踩死!没事儿生的这么美貌作甚!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无双的美貌,到时候往仙阁那帮几百年的老单身汉们跟前一站,一开口,就轻松收获大堆拥趸! 他直恨的牙痒! 南广和遥遥听见这一句,因着隔的太远,听不太真切,但那话里的鄙薄却仿似扑面而来。气的他大力扯下几个嬷嬷的手,不由得怒气上激,赌气道:“你们从来要的都是我一人,平白无故虐杀凡人,你们也不怕手沾因果永世不得入轮回!” 那话语落地,众人皆听的清清楚楚。 “殿下……”大太监尚喜忍不住转身面朝玉阶跪下,泪流满面。 那名仙阁来的中年道人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想起师父曾偶尔提及凤华帝君。当时师父曾恨恨道,这位帝君虽命属凤凰儿,不知为何却生了一张黑乌鸦般的嘴,历来说好的不知道灵不灵,但是咒人时却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发!这满天神佛里,最不可得罪的便是这位凤华帝君!这位帝君不仅执掌下界飞升之门,更有着极为可怕的言灵的天赋! 中年道人追悔莫及,只得心存侥幸,暗道幸亏眼前这位只是凤华帝君后嗣,不至于连那位的倒霉催乌鸦嘴也给承继了才是! “殿下,”中年道人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当下刻意给广和留了三分颜面。“殿下仙资出众,正是我修仙界中人,何苦留恋这红尘苦海,此次殿下失魂,正是不宜再滞留于红尘的征兆!” 南广和却不屑一顾。他此刻终于冲出四名嬷嬷的包围,大步生风地走下玉阶,边走边怒道:“你们今日伤我子民,要我如何心甘情愿地与你们走?!” “嗤,不甘愿?”那年轻道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就凭你这种泥腿子也敢说不甘愿,简直笑掉人大牙!你可知,就凭本仙人一根手指头,就能叫你摔下这台阶!”他说着,果然扣动手指,一弹指,倏地一道血红色气箭直奔南广和而去。 南广和不闪不避,抬头笑了笑,随即掸袖正面迎上这道气箭。此刻的南广和,一管暗红色广袖飘摇,鬓角黑发亦随之轻轻飘摇,似有无上风华降临于其身。广袖迎风而上簌簌展开华美羽翼,便犹如凤凰展翅,凌空带出一股强劲霸道的真气。 南广和虽刚刚筑基,却因为昨夜与叶慕辰结契,得了那枚源自凤华帝君的玉玺,浑身上下不知为何充满了力量。这股力量不仅修复了他先前分裂的神魂,且护着他心脉,令他汩汩然涌出一种天大地大独有我凤翔九天的傲气。 ——浑然忘却昨夜隋帝之所以取罗刹君小叶将军的血,便是要替他掩盖他一身凤族传承如今已全面觉醒的初衷。 “快让开!”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浑身散发出优昙花香的人蓦然抱住南广和凌空飞起。白衣凌风,正是从九嶷山匆匆赶回的崖涘。 那道血红色气箭落在地面,刺啦刺啦,将汉白玉的台阶烧出一个个黄豆大小的坑洞。 “此人乃金丹期修士!”崖涘忙不迭放开怀里的人,习惯性地替那人抚平发髻上的钗环,口中忍不住低声道:“殿下,你太莽撞了!” 声音虽清冷如高山冻泉,却温柔至极。 一如他此刻手下动作。 轻柔的,简直像极了九嶷山中那一山的优昙花于月夜静静绽放。 “崖涘你好大的胆子!”仙阁之人却都认得他。那年轻人见被人驳了面子,忍不住大怒,也飞身过来,手指险些戳中崖涘的鼻尖,气势汹汹道:“你不过我门下区区一个走狗!连入门弟子都不是,竟然敢当面阻我!” 崖涘垂眸,一摆手中白玉柄麈尾,淡然道:“神使息怒,若崖涘记得不错,仙阁那位大人曾反复叮咛,殿下乃神女降世,为天界神凤后裔,万不可伤其性命。” “不错!”那中年道人难得赞同外人的意见,驳了自家师弟的面子。他这师弟不仅出身修仙世家,其母更是仙阁那位硕果仅存的化神期大能同母异父的小妹,自小眼高于顶盛气凌人。平素仙阁诸子弟都对其诸多容让,但此刻南广和表现出来的气度令这中年道人有几分忌惮。他难得地急切道:“师弟,殿下年幼,随吾等回仙阁后再从容商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