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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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的人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直接把门给推开了。 嘴里还叼着凉拌山药的唐泛:“……” 隋州站在外头。 唐泛松了口气:“是隋总旗啊,快请进罢!” 他看了隋州的身后一眼,很好,没有人了。 “隋总旗用过晚饭了吗,可要来一点?”唐大人慷他人之慨,很是大方。 夜里清凉,隐隐还能闻得到山药的清香,隋州看了他一眼,也捧场地拿起一块山药。 咬了一口,他点点头:“不错。” 唐泛哈哈一笑:“隔壁厨子做点心的手艺可比仙客楼的厨子还要好上几分,隋总旗还请入内,这点心还得配茶来喝才好!” 隋州上次也来找过唐泛,却没有进屋,只在院子里坐,此时见里里外外别无旁人,就问:“唐大人一个人住?” 唐泛烧水泡茶,自我调侃道:“是啊,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里有些简陋,也没有备上上好茶具,平日都是我一个人在喝,还请隋总旗不要嫌弃,不过茶叶倒还可以,虽然无名,却是山上野茶树上采摘的,来,尝尝!” 隋州拿起一杯热茶,先闻了闻茶香,又浅浅尝了一口,微微颔首:“苦而不涩,是好茶。” 唐泛笑道:“这次多亏了你的奏疏,才令内阁对顺天府的责任轻轻放下,我还未向隋总旗道谢,改日得空,还请赏光让我请饭才是!” 隋州:“广川。” 唐泛一愣:“嗯?” 隋州:“我表字广川。” 唐泛会意:“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口口声声叫我唐大人了,喊我润青便可。” 隋州点头。 唐泛:“我眼下虽然高你半品,可以你的能力,平步青云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这次顺天府能够免责,多赖你从中出力,潘大人也托我向你表示感谢。” 隋州不置可否:“若没有你,潘宾也只是一介庸官,本该降职贬谪的。” 唐泛一笑:“潘大人其实能力不差,只是在官场待久了,考虑事情难免多了一些顾虑,说不定过个几年,我也会如同他一般。” 他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我总觉得,此案仍未算了结。” 隋州:“百会xue。”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唐泛点头:“不错,郑志和蕙娘虽然认罪,但此案还有一个疑点,郑诚百会xue上的凹陷之处仍旧没有合理的解释。” 隋州:“我盘问过蕙娘,她并不知道郑诚身上有这一处伤口,根据她的交代,郑诚已经许久未有进过她的房间了,这点侯府其他人也可以作证。” 唐泛:“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一个人不可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敲击百会xue而不自知,所以这个人跟郑诚的关系必然亲近,起码要有一段时间与他同床共枕过,根据这个条件,蕙娘并不符合,郑志就更加不可能了。” 隋州:“你心中可有人选?” 唐泛:“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武安侯府里,郑诚的妾室玉娘就是其一,听郑福说,郑诚外头还有外室,他最近也常上青楼,所以这些都是可疑的人选。” 隋州皱了皱眉:“但那些人都没有合适的动机,说来说去,还是那个玉娘的嫌疑最大,可惜锦衣卫的人手已经从武安侯府那里撤走了,若是有必要,我再让人去盯梢。” 唐泛笑道:“暂时不需要,顺天府虽然不如你们北镇抚司多矣,不过有些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早在案件重新调查的时候,我便已经安排了人手下去,且稍待时日,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 隋州见他说得笃定,也就不再多问,直接吃茶用点心。 隋州虽然寡言,但不是完全不说话,他在北镇抚司待的时间比唐泛当推官要长得多,更参与过不少案件,在这方面上,他的一些经验更值得唐泛借鉴学习,是以一问一答,倒也时间飞快。 闲聊间,一盘茯苓糕和一碟凉拌山药不知不觉就见底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向最后一块茯苓糕。 身为主人总不好跟客人抢,唐泛依依不舍地缩回手,看了那块可爱的茯苓糕一眼。 那眼神缠绵得就跟刚刚阿夏姑娘看他一样。 隋州:“……”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很多猜测都很靠谱啊,有理有据的,我很想送红包啊,可是系统坏了好几天了,不让送,我投诉了几次也没用!怎么办,要不先躺平任你们摸一下吧?(……) 注: 1、李家和阿夏的情节跟本案无关,那是另外一件事了。这篇文虽然主讲破案,但也不仅是破案,唐大人是主角,他的事业和个人生活都很重要的,对不对~(快说对!) 2、事到如今,可以稍微公布一下,凶手不止一个。文下很多猜测都相当接近事实了,我也看到“吃饭睡觉皮皮”猜对了这点,等案子彻底完结,咱们再来点名表扬聪明机智的小伙伴们吧! 3、凉拌山药这么做真的很好吃,大家可以把淋在上面的冰镇酸梅汁换成蓝莓汁,橙汁等等,吃过的小伙伴都可以作证!@南枝 @非天夜翔 4、关于文中说到官员没房子住,借住在别人家的,那是真事,不过我忘了具体是谁了,明朝俸禄之低堪称历代之最,如果他们穿越到宋朝的话肯定会幸福得流泪的。 第 14 章 却说阿夏心事重重地回到李家主母居住的院落,正巧阿春掀了帘子从里头走出来,看见她便嗔道:“你怎么送个点心也那么久,太太正等着你回话呢!” 李家太太姓张,年过五旬,保养得也还可以,起码比起普遍早衰的同龄人来说已经不错了,可脸上眼角难以避免还是爬上了许多皱纹,身体微微发福,面目倒是慈祥,见了阿夏走进来,就笑问:“点心送过去了?” 阿夏福了福身:“是,唐大人很欢喜,说太太费心了,让我谢谢您。” 张氏笑道:“唐大人也帮了我们不少,我们平日只是送些吃食,又怎么算得上费心,阿夏,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阿夏忙走过去,见张氏一直看着自己,有些惴惴不安,低声道:“太太有何吩咐?” 张氏噙着笑:“别紧张,我问你,你是不是对隔壁唐大人心怀倾慕之意?” 阿夏心头一跳,结结巴巴道:“太,太太?” 张氏:“你老实说便是了,我总不会害你的,是或不是?” 阿夏声如蚊呐:“是……” 张氏笑道:“这便好,唐大人单身在京城为官,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你如今也十七了,早该成亲嫁人了,我知道你对唐大人有意,不过以你的身份,想要嫁与他当正妻怕是有些勉强,若是为妾,应当就没什么问题,不过你生得好,这些年跟在我身边也学了不少,若将卖身契放还给你,你出去嫁个小户人家做当家奶奶,也是够格的。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以将你唤来问一问,你是愿意伺候唐大人呢,还是愿意出去嫁人?” 阿夏想起自己方才被拒绝的事情,脸色涨红道:“婢子,婢子方才没羞没臊,已经主动向唐大人表明了心迹!” 张氏吃了一惊:“你这丫头,有什么好害臊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自幼便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光是你,还有阿春,阿秋他们,我都是乐见你们找到一个好归宿的,快快起来,唐大人是怎么说的?” 阿夏跪了下来,强忍的泪水流了出来,抱住张氏的腿泣道:“太太,唐大人看不上我,我……我不活了!” 张氏将她扶起来:“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唐大人是如何说的?” 阿夏抽抽噎噎,将方才经过都说了一遍。 张氏听罢,叹了口气:“看来唐大人是真没有那想法,照说以你的品貌,唐大人本不该不愿意的,但世间男人,并非所有都是贪财好色之徒,总有例外的,也罢,我会为你另觅良缘的,这府里头有哪个你看中了,也由得你挑罢!” 阿夏低声道:“婢子无状,斗胆恳求太太出面,帮我在唐大人面前说,说上一二……” 张氏摇摇头:“这真是前世的冤孽,罢了罢了,听说这几日唐大人早出晚归,忙碌得很,待过了这阵子,我便让人将他请过来罢。” 阿夏破涕为笑:“婢子多谢太太,您的大恩大德,阿夏一辈子都记得!” ……………… 一双小脚轻轻地踩在绣楼的走廊上。 繁丽精致的裙摆本已将脚密密实实地盖住,又因走路的缘故,裙摆轻轻摇荡,不时露出下面的绣鞋,诱人遐思。 仿佛她脚下踩的仿佛不是台阶,而是云朵。 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举手敲门。 “谁?”里头传来声音。 “鲁mama,是我。”她道,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股江南女儿家的绵软,便是生气听上去也像在撒娇,寻常男人听了,骨头也要酥上半边。 里面的人并没有像寻常一样立马过来开门,然后笑容满面,而是悉悉索索,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等等,来了!” 隔着窗棱的糊纸,隐约看到人影由远及近,然后咿呀一声打开门:“是清姿啊,快进来!” 清姿奇怪道:“mama这是生病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呢。” 老鸨勉强一笑:“没有的事,来,进来坐罢!” 她又探头朝外面喊:“小六子,上茶!” 清姿阻止了她:“不用麻烦了,鲁mama,这次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老鸨哎哟一声:“有事就说嘛,干嘛那么严肃,平常你有哪件事我是没答应你的,说罢说罢!” 清姿斟酌片刻,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我要自赎。” 老鸨菊花般的笑容消失了:“你说什么?” 清姿叹了口气,语调却更为坚定:“我要自赎。” 老鸨再也没了之前的淡定,一蹦三尺高:“不行,我不同意!” 清姿定定地看着她:“鲁mama,之前我们说好的,若是我能凑足五千两,便让我赎身的。”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票据,“这是五千两的银票,汇通钱庄开的,如假包换。” 老鸨缓和了语气:“清姿啊,别说mama言而无信,mama也不知道你从哪个公子哥手里拿到的这五千两,只是五千两不是小数目,这笔钱对你来说已经是全部了罢,你都拿了出来,往后就算赎了身,又要靠什么生活,还不如多待几年。” “再说了,我见过不少姑娘,从这欢意楼出去之后,很快就把银钱花光了,还不得不重cao旧业,但到时候身价就降了许多了,就算重新出来挂牌子,也卖不到原来那种身价了。清姿啊,鲁mama可不会坑你,与其自己给自己赎身,还不如嫁给哪位对你有意的公子作妾室,那样才是正正经经的日子呢!” 清姿:“鲁mama,来青楼的男人能有几个是好的?这话你何必拿来哄我呢,我如今已经十九了,再做也做没几年了,我们相处这么久,没有情分也有缘分,鲁mama何必扣着我不放呢,就让我去过几天清清静静的日子不行吗?” 老鸨见她十分坚决,脸色变得很难看,嘴唇阖动两下,似乎想要放什么狠话,但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还是换上一副笑脸:“罢了罢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mama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你自小就跟着我,我总怕你在外面吃苦受罪,这样罢,五千两我只收四千,其余那一千两,你自个儿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清姿大感意外,万万没想到平日嗜钱如命的鲁mama竟然如此好说话,不仅肯轻易放她走人,而且还肯退还自己的钱,她也有些感动,朝老鸨福了福身:“这么多年来,有赖mama的教导,清姿感激不尽,无以回报,这五千两,mama还请收下罢,清姿还有些小体己,一时半会也饿不死的。” “清姿啊,”老鸨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压低了声音:“你老实告诉mama,这银票是不是先前郑公子给你的?如今他人已经死了,听说事情还闹得很大,这些钱不会惹什么麻烦罢?” 清姿:“鲁mama,你想到哪儿去了,这些银子不是郑公子给我的,他一个纨绔子弟,就算手头有些花用,也不可能一口气就拿出五千两帮我赎身,这些钱都是正经来路,mama不必担心。” 老鸨:“你不与我说个明白,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要知道郑公子死前一天可是歇在我们欢意楼的,这事说起来就不清不楚,万一那些贵人要是想做点什么文章,拿我们开刀,也是轻而易举的。” 清姿:“这案子不是结案了么,据说凶手是武安侯府的二公子,对方跟郑公子的姨娘勾结起来,暗害郑公子,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老鸨强笑:“话虽这样说,可我听说,北镇抚司的人还在调查,说是案件还有疑点,也不知道是什么疑点,平日你的花销都是我在掌管,怎么一口气就能拿出五千两,我也不是要强留你,可此事你得给我交个底,免得到时候这钱惹了麻烦,咱们谁都跑不掉!” 清姿沉默片刻:“这钱的来历我也不能说,总之是某位恩客给的,他对清姿有意,曾想娶我进门,只是碍于家中有位母大虫坐镇,所以成不了事。” 老鸨眼珠转了转:“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白,等着你给我解解惑。” 清姿:“mama有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