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挡开玉玺,纪若尘只觉胸中一空,再无半丝焰力真元,当下被酆都无形压力一逼,登时身不由已地倒飞数十里,飘飘荡荡,一头栽落在弱水之畔。 他仰卧在弱水之畔,山河鼎早停了旋转,静静地浮着,鼎中幽暗一片,连一丝火星也无。 他笑了笑,已经许久未曾体会过这等无力感觉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静静地等待元气慢慢恢复。 酆都城头,诸王虽见他倒地不起,却谁也不敢提派兵出城、斩尽杀绝之语。秦广王再难维持平素里的高深莫测,眉头深锁,面色凝重。虽然最终逼退了纪若尘,可方才的决断代价实是沉重,此时此际,以秦广王的才智也不知该如何去填补五百万死魂的亏空。 思及此事,秦广王不禁苦笑,自己沉稳一世,可见那纪若尘独向坚城,居然也变得冲动起来。 卧于弱水之畔,回想这次孤身攻城的全程,纪若尘一声轻叹,心中暗道:“若是换了那时的我来,怕是就能触到酆都城墙了。唉,原来这家伙倒也不是全无是处,至少这份坚忍,就比我现在要强上一点。” 此时玉童的头颅自高处坠落,骨碌碌滚到他的身旁。尽管鼻青目肿,玉童仍虚弱地叫了声“大人”。也不知需要多少运气,玉童方能自万千阴刀鬼火中存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纪若尘终于恢复起一线元气,慢慢站起。玉童竟也跟着飘了起来,看起来外伤虽重,却没伤及元神。 遥望巍巍酆都,他忽然想起,当日那只狐狸究竟做了些什么,才能逼得这些阎王乖乖地开城出迎? 他默然肃立,玉童只觉周围阴冷凝重,又哪敢出声?只静悄悄地浮着。 弱水拍岸,将摆渡轻舟送到岸边。他缓步登舟,驾船徐徐向弱水对岸驶去。而玉童浮在船尾,望着逐渐隐去的酆都,仍自痛感劫后余生。 与来时不同,这一次他驾舟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方渡到弱水中流。玉童举目四顾,但见涛涛水波,茫茫浓雾,不觉有些害怕,隐约担心纪若尘沉思之际迷了方向,又不敢直说,思量一番后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仍沉溺在沉思之中,信口道:“先回苍野进补,然后再来领教这里的仙家禁法。” 还要再来?!玉童吓了一跳,婉转劝道:“以大人之能早已超脱轮回。对大人您来说,那本轮回薄早就是无用之物,再也约束不得您,十殿阎王也被打得怕了。大人何必定要跟这酆都过不去呢?以小的看来,阎王殿也不是何等繁华,不如大人拨三千阴卒与小的,小的为大人造上一座宫殿,少说比阎王殿大上十倍,您看如何?” 听得玉童之言,他失笑道:“就算再大的宫殿,我要来又有何用?” 遥望前方苍茫薄雾,他淡然道:“我要这轮回薄,不过是拿来烧掉,好了却当年一个心愿。当日的我所不敢想的,现在我都要试试;不敢做的,我要一一做来;不敢要的,管他在谁手中,我要统统取了,有用留下,没用毁了。” 听这番平平淡淡的话,玉童忽然打了个寒战。 此时此刻,万物俱寂。 卷三 碧落黄泉 章四 西北望,射天狼 中 已过中夜,丹元宮中一片寂静。 玉玄真人独坐丹心殿,只觉身心俱疲。今日轮到她主持西玄无崖阵,尽管与紫阳真人不睦,但在这关乎全宗存亡的大事上,她仍是尽心竭力。整整一日,她都在苦苦支撑,维持大阵不露丝毫破绽,终于坚持到太微真人换手时,大阵也未被仙莲攻入一次。如此看去,单以她在守阵中的表现而言,足以名列诸真人之首,可是玉玄真人心底其实清楚并非如此。守阵结束时,其它真人是不是仍行有余力且不说,只说玉虚真人,他率先守阵三日三夜,被仙莲攻入过后,又悍然反击,斩杀仙阵二名修士,重伤五人,最后又一剑击破仙莲,如此修为,实比玉玄强出了不止一筹。 如紫云、紫阳真人年纪比玉玄大了一辈有余,虽然目前修为比她深了一线,但至多再过二十年,玉玄就有把握超越这两位紫字辈的真人。但玉虚真人与玉玄真人辈份相同,年纪也是相仿,道行竟然相差这么多,每每想起,总是夜不能寐。 玉玄轻叹一声,自己以五旬之龄,修至上清真仙之境,如若只是个普通弟子,当会轻松快乐得多。自接掌丹元宫后,她就为本宫发展殚精竭虑,修为进境也慢了下来,眼睁睁看着玉虚真人一骑绝尘。去年此时,玉虚真人仍在上清灵仙境内徘徊,但前日一战,玉虚真人于天下群修前立威,恐怕已晋身上清至仙境,距离玉清大道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玉虚真人修成法相又是轩辕纹,更增道法威力。三清真诀衍生法相数百种,这轩辕纹位列四神相,平素百年难得一见,威力绝非寻常法相可比。玉玄虽修成了离火翼与莫干羽凰两种法相,与轩辕纹一比,却如皓月萤辉的差距。 若不是执掌的丹元宫积弱已久,如若年轻时师父可指点得再明白些,不去修那驻颜不老的凝玉诀……每当浮起这两个念头,玉玄就觉心中纠结、懊悔,又有不甘。她本性争强好胜,何时肯承认过技不如人?身为女子,想要在道德宗出人头第,实要多付出十倍艰辛。 想到恨处,玉玄倦意全消,伸手取剑,欲练上一路剑法,消解胸中积郁之气。哪成想竟一把抓了个空。玉玄这时才想起回宫时已将法剑交与弟子,收在隔壁,好时刻以万年寒泉温养。玄火羽蛇也被她打发到殿外,自行择地采吸满月精华去了。 整个丹元宫一片死寂,诸弟子清修的清修,打坐的打坐,皆在为下一次轮值守阵做准备,无人乱走。 玉玄真人轻叹一声,在沉香木榻上坐下,随手取下头上束发用的玉剑,任由青丝披散而下。丹心殿地面皆以青玉石打磨而成,光可鉴人,映出了一个容姿绰约的妙龄女子来。一眼望去,倒影里的玉玄星目似流波,香腮若凝脂,恍若还不到双十年华,论容貌之佳,堪可与含烟一较短长。只是那些许在眉梢嘴角流连不去的煞气,点醒了她位高权重的道德宗一脉真人身份。 望着自己如玉容颜,玉玄不禁一声轻叹。或许放下丹元宫这付重担,自己会轻松许多吧? 可惜世事从无如果。 玉玄面上落寞之色渐渐消去,双目垂帘,就要起手温养三清元气。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直向丹元宫而来,不片刻功夫殿门轻轻叩响,玉真在殿外道:“师姐歇息了没有,玉真有事相商。” 玉玄黛眉微皱,不知玉真中夜突兀来访有何要事。不过她与这位小师弟素来关系和睦,于是道:“师弟请进。” 玉真推门而入,乍见玉玄真人身披鹅黄道袍,秀发垂肩的风仪,也不禁呆了一呆,然后方将殿门小心掩好。 玉真托着一个乌檀茶盘,上置紫砂松梅壶与两个茶盏,径自走到玉玄榻前,将茶盘放在榻几上,方笑道:“我知师姐今日辛苦,因此特地去了次常阳宫,从悬崖下偷了三片碧玉银针回来,好给师姐清心补气。” 玉玄不禁有些好笑,这个玉真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仍不改飞扬跳脱的性子。他年纪虽轻,辈份却高,好歹也算道德宗的前辈,怎么还会胡乱去常阳宫偷茶?若是让人发现了,成何体统?看着玉真清秀精致、仍是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玉玄心底油然生出些怜意。他们师父早逝,玉真的道法有一小半是玉玄代授,算起来多少有些师徒之谊。自执掌丹元宫后,玉玄越来越忙,有些顾不上玉真的修业,更没有刻意约束他的性子。玉真天资聪慧,若能及早改掉轻浮跳脱的性情,修为定不止于目前的上清高仙之境。 玉真将带来的雪水注入茶壶,以掌心真火温壶,烹了一壶好茶,正好倒满一杯,敬给玉玄。这三片碧玉银针果是极品,隐有一缕清香,闻之就令人神清气爽。玉玄真人也不客气,一饮而尽,登时精神一振,微笑道:“师弟,你宝贝也献过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玉真犹豫片刻,方道:“师姐,有些话我也不知当不当讲。我怀疑玉静师姐正与紫阳真人勾结,想要将师姐从真人的位置弄下来。” 玉玄性情刚烈,若是以往听闻此事必定大怒。她执掌丹元宫多年,怎会不晓人情世故?早就看出玉静对自己坐了这真人之位极为不满。现下自己联结数位真人刚刚与紫阳真人翻脸,玉静就去勾结紫阳真人,如何让人不怒? 但今日的玉玄真人却非以往,她心防悄然裂开一道缝隙,多年积累的疲累流泄出来,半点怒意都生不出来。玉玄真人轻叹道:“师姐……唉!如果她能将丹元宫带出困境,就将这真人位置让与她又有何妨?只怕她坐上两年后,就会后悔了。” 玉真急道:“师姐万万不可这么想!玉静师姐心胸不宽,最是记仇。如果她做了我宫真人,那么你那十几个弟子日子可就难过了。” 玉玄真人微笑道:“她那点道行,也敢来欺我吗。” 玉真面上犹豫之色一闪而逝,但玉玄真人早已看见,于是问道:“师弟可有何话不方便讲吗?” 玉真垂首道:“这个……不敢欺瞒师姐。前日晚,我本要指点石师侄道法,因此先行在……这个……静思园等她……” 玉玄真人闻言,面上隐隐凝起一层寒霜,玉真指点小辈女弟子道法,何须约在夜晚幽园?不过她并未打断,耐心等着下文。 玉真续道:“哪知石师侄未到,玉静师姐却与一个陌生人来到静思园。我不敢出来,只好隐在一旁。却听玉静师姐与那男子计议,要配一副药出来,设计让师姐服下,待制住师姐后,再找个年轻英俊的男弟子来,将你们剥……那个放在一起,再引众真人到场。那时师姐身败名裂……” 玉玄真人黛眉竖起,喝道:“够了!” 玉真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玉玄真人面若寒霜,胸中一股怒意升腾而起。玉真宁可自暴其短也要将这阴谋告诉自己,自不会说谎。只没想到玉静竟然如此阴毒,想夺真人之位也就罢了,为何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且死后也落不下清白名声? 玉玄真人心中怒极,竟有些眩晕之感,不过多年磨砺,她盛怒下还能理清思绪,略一转念,再问道:“你方才之话,可有证据?” 玉真道:“有了前话,我对玉静师姐的行踪格外留了个心眼,昨日清晨见她从药库出来,手上几味药皆是天仙一梦散的配药。于是晚上趁玉静师姐出门之机,我潜进她宫内看了看,果然发现两瓶新炼制的天仙一梦散。” 天仙一梦散无色无味,是极猛烈的,向来是邪道恶人最喜用之物。玉静偷偷炼制这等阴毒药物,不管用途如何,只要被抓到都是一个大过失。 玉玄真人也是决断之人,当即起身,道:“这药在哪里?师弟你来带路。” 玉真望着玉玄面颊上泛起一抹有些异样的紫色,忽然笑着一指空茶杯,道:“药就在这里。” “什么?”玉玄真人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不由得又惊又怒,指着玉真道:“师弟,你……” 玉玄真人这么一怒,忽然热血上冲,眼前不由得一暗,望出去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体内真元更如雪遇艳阳,顷刻间化消殆尽。她摇晃一下,竟站立不定,软软倒下。 玉真抢上一把扶住玉玄真人,笑道:“师姐切莫动气,越生气药力发得越快呢!” 玉玄真人此时神智无比清醒,全身却完全动弹不得,就连深藏玄窍之内的真元也一一化散。此刻以身受之,她才知天仙一梦散药力实比传言中的要猛烈得多。 玉真将玉玄真人打横抱起,斜靠在榻上,极为轻佻地捏捏她的脸蛋,轻笑道:“师姐这一身皮rou,可比那几个师侄强得太多了。” 玉玄真人惊怒之中暗生寒意,玉真行为如此放肆,看来再无转圜余地。但她仍是震慑心神,希望能有一丝转机,缓缓道:“师弟,原来与紫阳勾结的是你。这些年来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玉真一边慢慢将她道袍丝绦一根根解开,一边道:“师姐是待我很好,可是谁让师姐你生得如此可人,让我朝思暮想了三十年?而且师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上紫阳真人,这才给了我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时玉玄真人道袍已被完全解开,露出了素绢织就的内裳,玉真赞道:“师姐国色天香,穿这素淡内裳果然别有风味。” 玉玄面色淡定,凝望着玉真的眼睛,道:“师弟,你如此放纵,可知今生无法修成大道?” 玉真哈哈一笑,双手握住她的胸口,不住隔着内掌抚弄那双软玉,道:“师姐说笑了,放眼天下,往往几百年才能出一个飞仙。这等好事哪里轮得到我?与其辛苦一世,到头落得一场空,还不如活得轻松快乐些。就是以师姐你的天姿,不也修不进玉清大道吗?不过师姐你这双玉兔,倒真是大小合宜,弹力过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脸一样白?且待师弟我看上一看……” 玉真抓住玉玄真人内裳,正待一把掀开,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冰冷、湿滑的声音:“就知道你这蠢物办不成大事,还得我来善后。我早和紫阳那老东西说过不必多此一举了。” 玉真登时惊得魂飞天外!他全力向旁闪开,手忙脚乱自怀中掏出一枚玉尺,这才抬眼望去,见殿前立着一个面色木然的青年道士,全身上下冷冰冰的,全无半分生气。玉真玉尺勉强指向来人,喝道:“你……你是何人?” 他话音未落,榻上玉玄真人忽然一声闷哼,晶莹如玉的右肩突然冒出一截墨玉锥锥尖来!玉玄体内少许提聚的真元登时溃散。 玉真愕然望向玉玄,面色骤然惨白如纸!此际玉玄身后立着另一个道士,正不慌不忙地自袖中取出另一枚墨玉锥,慢慢插入玉玄真人左肩,直至锥尖自肩前透出方才停手。但令玉真骇然的是,这道人竟然与殿中站着的那道士生得一模一样! 纵是双生兄弟气息也有差别,玉真修为不低,自然分辨得出来。但这两个道士不光面容身材一样,就是气息也是完全相同。 玉真面色苍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忽感背后触感有异,立时转身,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道人,与自己相距不过三寸。而且这个道士与殿中另外两个道士无论是气息还是容貌,都是绝无分别! 玉真冷汗瞬间已透重衫,几乎拿捏不住掌中玉尺。此时玉玄真人忽然哼了一声,冷道:“沈伯阳!没想到紫阳真人为了对付我,竟然把你给放了出来,倒真舍得下本钱。” 三个道士同时微笑,身上冰冷阴湿的气息登时消散,代之以温暖和煦,令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前后气质变化之剧烈,让玉真看了不觉又是一呆。此时玉真方发觉这沈伯阳也是生得一表人材。 沈伯阳微笑道:“那老东西本不让我出手的。还好你这个师弟色令智昏,居然没有发觉你借着说话拖延时间暗中提聚了真元。他还道天仙一梦是天下无双的呢!若不是他办砸了事,我也不好意思出手。其实以我本意,该当找个月圆之夜,好好领教一下玉玄真人的仙剑才是,可惜那老东西说什么也不同意。” 玉玄冷笑道:“想领教我的仙剑?很好,你可敢放我起来,与我较量一番?” “我的确很想领教一下,哪怕是输了……”沈伯阳面上忽然涌上一阵红潮,双眼微闭,全身颤抖不已,就似得了极大的欢愉一般,喃喃地道:“就算被你一剑刺穿,慢慢地割开我的皮rou,切断骨头,再自另一端伸出来,然后我很热的血再顺着你的剑锋流下来……” 殿中三个道士同时打了个寒战,然后张开双眼,但见他们眼中清澈如水,方才的狂热偏执早不知去向。沈伯阳淡淡一笑,道:“玉玄真人,你当我和你一样愚蠢吗,用这么简单的激将法来对付我?看来得给你个教训。” 站在玉玄真人身后的道士握住一把墨玉锥,直接将她胴体挑了起来,然后一把将她的道袍撕下,又扯去了上身内裳。墨玉锥与血rou摩擦的剧痛,登时令玉玄真人面色惨白。痛楚尚可忍耐,然而解衣露体的羞辱令她几欲晕去。 沈伯阳悠然道:“玉玄真人如果有暇,不妨品评一下我这自创的四相法身,看比之四神相、三奇相如何?” 说罢,沈伯阳忽然盯住玉真,冷然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滚!” 玉真正盯着玉玄胴体,几乎眼睛都瞪了出来,被沈伯阳一喝,不禁目露怨毒。他是对玉玄有非份之想,可沈伯阳做的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伯阳冷笑道:“你还不服?哼,若不是看在老东西的面子上,我早就杀了你这废物。再不快滚,我就阉了你。” 玉真紧握玉尺,正拿不定主意时,忽觉背后突兀一阵剧痛,喀的一声响,腰椎竟已被击折!玉真一头栽倒在地,痛得面容扭曲,他勉力四顾,只见殿中三个沈伯阳立在原处,一齐冷冷望着自己,可是却找不到偷袭自己的人。 沈伯阳冷笑道:“真是蠢材!我都说了我的法相是四相法身,而你只看到了我三个法身,还不知道提防吗?” 玉真这一下伤得极重,而且还不知沈伯阳用了什么手段伤的自己,可想而知双方道法差距,哪还敢逞强,当下勉强爬起,退出殿外。他腰椎虽断,但这等伤在修道人身上远非致命,还能挣扎着走出殿去,只是这一路苦楚是免不了了。 沈伯阳三个法身皆走到了玉玄真人身边,将她身上残余衣物扯去,其中一个法身抓住两柄墨玉锥,生生将玉玄提在半空,另外两只法身的四只手不住在她身上游走,肆意亵玩着。此时的沈伯阳眼中透着奇异的疯狂,下手极重,玉玄以道法凝练的rou身也被捏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硬生生忍着剧痛和羞辱,双目紧闭,只当自己死了。 “叫啊!你不是堂堂的九脉真人吗,现在不一样落在我手里?今天先拿你开刀!啊哈哈哈!快点给我叫,我要听你叫啊!”一字一句,沈伯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上去,他已彻底变得歇斯底里。 玉玄一言不发,呼吸竟然变得匀净起来,她心志之坚,实令人佩服。 沈伯阳忽然狂色尽去,又变成初入殿时那冰寒阴湿的气质。他一只冰寒的手探入玉玄腿间,在那里轻轻一扣,冷笑道:“玉玄真人,你修的可不是双修秘法。只要我在这里稍微用些力气,你的道行立时折损一半,再也修补不回来。但如果你肯叫,那我就留你完璧。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叫还是不叫?” 玉玄唇上血色尽去,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张开双眼,死盯着沈伯阳,低声道:“你肯放过我?只要我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你就连现在的样子都保不住,必会受本宗天雷殛体之刑。哼,你想做什么尽管施为,想要我屈服,那是休想!” 沈伯阳微笑道:“今晚之事,你不会说出去的。” 玉玄真人面色又白了一分,嘴唇微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的鲜血不住自肩头伤处涌出,顺着身体流下,自足尖处滴落地面。在寂静的丹心殿中,一声声水滴声显得格外刺耳。 一片宁静中,沈伯阳悠然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聪明如玉玄真人,怎么会做这等自暴其丑的蠢事呢?只怕你宁可代替我身受天雷殛体,也不愿今晚之事传扬出去吧?不过我办事稳妥,玉玄真人尽可放心,你那师弟受了我阴劲一击,还想能活着回去吗?” 玉玄真人忽而叹一口气,闭目道:“紫阳真人既然派了你来,你此刻所作所为,他不可能不知道吧?我虽然与他不睦,毕竟也算是同源而生,他竟能下得这等毒手,嘿!” 提到紫阳真人,沈伯阳忽然沉默了片刻,方道:“他那方实力比你们也强不了多少。若不用我,他也找不到旁人了。至于手段……成大事者素来不拘小节,我虽然也很想杀了那老东西,不过还是得承认,这老东西挺能干些大事的。” 这一夜道德宫并不宁静。 紫阳真人似全未听到宫中的吵闹,也未看到那些横飞的剑光,只是全神贯注的泼墨挥毫。 房门悄然打开,沈伯阳无声无息地走进,将怀中的玉玄真人横放在紫阳真人床上。紫阳真人屏息凝气,直到最后一笔提起,方望向玉玄真人。 玉玄真人双目紧闭,面色灰白,身上随意裹着件鹅黄道袍,上面露出半边胸口,下边是一双雪白的小腿与赤足,显而易见,道袍内的她一丝不挂。紫阳真人看着染血的道袍与她肩头的伤口,长眉不觉微微皱起。 沈伯阳微笑道:“没破她身子,也未损她道基,惟一知道此事的玉真也死了。你吩咐我的事,我可全办到了。你答应我的三日后与天下群修决战时也遣我出战,该不会反悔吧?我那天魔血隐四相法身中,可只有血法身还未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