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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听眠,他还真没有。 他当时什么样子呢? 李牧泽每天都想好几遍,那时候沈听眠愣了两秒,眼里像是有东西在融化。 融化,然后垮掉。 对,李牧泽觉得他垮掉了,忽然整个人都像是颓废了,而且还流露出了些害怕。 李牧泽那时是不知道的,要经历过多少次以爱为名的伤害,一些人才会在被表露爱意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害怕。 他只知道沈听眠说了消极又暧昧的话,在那个逐渐阴暗下来的楼梯拐角,就他们两个人。沈听眠说的话像电影里的台词,他说,李牧泽,我就是个无底洞,你不该喜欢我的。 什么意思啊? 李牧泽很苦恼,他冥思苦想,就是不明白这句话的具体意思。 虽然在文科班,但他在感情问题上有些理科生思维,觉得一句话是有固定答案的,不能望文生义,不能想当然。 刘老狗很滥情,李牧泽决定问问这个渣男。 刘老狗听了后一拍手掌:“她就是说她很饥|渴,你很难满足她。” 李牧泽给了他一脚,骂骂咧咧:“你他妈才饥|渴。” 刘老狗说:“那就是不喜欢你喽,单相思啊李牧泽,我看你是要孤独死了。” 孤独吗? 对他这种人来说,只要对方不反感,不因此和他绝交,其实就是一种胜利。 哪里还顾得上孤独呢。 喜欢这件事,热烈就不孤独。 刘老狗莫名其妙看着李牧泽默默乐起来,耸着肩膀翻课本,翻两页就抽抽着乐一下。 刘老狗觉得李牧泽可能是不太正常,他打了个响指:“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啊,是咱班的吗?” “问个没完。”李牧泽嫌他婆婆mama,“傻|逼。” “这不是你不说吗?”刘老狗百无聊赖的趴下来,“马上月考了,总算可以换换座位了,我们那片天天吵死了,我要换个好地方学习。” 李牧泽斜眼看他:“你就一逼。” 刘老狗摸着头:“逼也需要好的学习环境。” 李牧泽:“你说说你想坐哪儿?” 刘老狗往后靠去,由于在后门的位置,李牧泽同桌的书包是挂在椅子后面的,口还敞开着,他向后摸去,摸到皱皱巴巴的书页。 “我打算跟着张甜走,她很会挑座位。”刘老狗说着,不想正对上张甜拿着水杯来后门位置接水,于是灿烂一笑,“是吧,班长——” “滚!”张甜红了脸,笑骂道。 李牧泽很受启发。 就是啊。 当同桌,诶,要是当上同桌—— 他猫着腰去后面黑板旁边看上个月考的成绩单,他们班是按照学习成绩挑选座位的。 班里六十多个人,沈听眠每次都是三十名左右,他记得上个月也…… 诶?怎么这回是倒数了。 他最近退步退这么狠啊…… 李牧泽一般都考班里前十,他琢磨着回到座位,要不往后考考?考在他附近的位置,到时候很有可能就坐在一起。 刘老狗端详了他好久,给了一拳:“想他妈啥呢。” “cao,”李牧泽踹他,“滚蛋。” 他拿出草稿本,把自己的成绩抄下来,每科挨个算减法。 刘老狗在旁边瞪大眼睛,看新鲜的狗屎一样看他。 孟园园是劳动委员,她拿着记录本去找昨天做值日的小组:“又扣量化分了,你们昨天搞值日了吗?” 组长问她:“哪儿扣的呀?” “过道那里。” 组长露出厌恶的表情:“那是安萱负责的地方,你去问她吧。” 安萱是个小个子的女生,走路有些驼背,总是唯唯诺诺的,说话声音很小,还有些虚弱。最重要的是,她总是要别人让着她。 “啊,”孟园园有所了解,只能说,“那你再说说她呀。” “我说了好几次了!我真的,”组长锤了两下桌子,烦躁不已,“前几次都是我给她收拾的,她这次还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去跟老班说吧,让老班说她。” “我说过,”孟园园头疼地说,“但是老师说她生病了,反正就,唉,实在不行就给她个特权吧,那也公平了。” 沈听眠在晚自习前回了趟家,拿了点东西。 临出门前,郑文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便把手在裤子上抹着急急说道: “等等,这东西不好拿,mama给你找个袋子提着。” 沈听眠看着她,他没有告诉她,他总是在怪她,埋怨她,然后又常常在不经意间原谅她。这个过程周而复始,让他恍惚而迷茫,他对她又爱又恨,或许早已不是秘密。 待他入土,如果灵魂可以存在于这世间,他会永久庇护她。 晚霞笼罩着城市,一切好像很温柔。 沈听眠在大马路上,交叉口,四面都是车,他就在车鸣声中发呆,任由人潮穿过自己。 他不懂人们为什么哭,为什么笑。 沈听眠想,他是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 极度的惊恐、焦虑和悲伤轮回在他生活的每分每秒,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被过激的情绪挖空了,以至于一切停歇的时候,他筋疲力尽。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这样,他当然知道正常人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