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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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意识刚昏沉下去,露台位置传来一声闷响,像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是人的脚步声,从露台边缘位置哒哒地往里走,沉闷而平稳。 许昭意在黑暗中睁开眼。 有贼? 她微屏住呼吸,还算冷静。不需要多想,她直接探床头的水果刀。 室外新月朦胧,苍白而皎洁的月色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割破了室内的黑暗。那人挑开厚重的窗帘,身形在光线透入时短暂地照亮了瞬,然后重新隐没在黑暗里。 许昭意平躺着,余光扫到对方愈来愈近的身影,卧室内光线太差,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点轮廓。 他朝床边走来,整个过程像出入家门一样嚣张又放肆。 够明目张的啊,许昭意暗忖。 在他俯身时,许昭意搭肩锁住他的肩胛骨,陡然发力,拉着他下坠。她翻身压上去的同时,冰冷的水果刀上贴,抵在了他的动脉处。 “别动。”许昭意威胁完,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她制服对方的过程毫不费力,除了动手出其不意起了效果,最重要的是,对方压根没反抗。 “你挺野啊。”梁靖川挑了下眉,“平安夜,就给我这样的见面礼?” 少年立体而沉郁的五官藏在浓稠的夜色里,嗓音低缓,意态慵懒又随意,难以言说的邪气。他平静地仰躺着,任由她压在自己腰上,身上的风衣很冷,携带着室外的清寒,她腿侧扫到时泛起细微战栗。 许昭意稍怔。 还没来得及挪开刀刃,梁靖川出手如电,锁住她握刀的手。他钳制住她的腕骨,拇指压着她的手背骤然发力,往身侧一折。卸掉了她力道的同时,他翻身将她压下。 许昭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猝不及防被他压入薄被里。她微喘着气,心跳有些加速。 好嘛,采花贼。 位置逆转,匕首陡然落地。 梁靖川按开了灯,视线瞬也不瞬地落在她身上,“睡这么早?” 来回折腾,他在飞机上度过了一天一夜,低而冷的嗓音微哑,勾着点风尘仆仆的倦意。 许昭意缓了几秒,这才想起来骂他。她忍不住“我cao”了下,罕见地吐了脏字,“梁靖川你变态吧,想吓死我吗?” 不至于惊魂未定,但挺惊悚。 晚上单独一个人睡,已经是挑战她怕黑怕鬼的极限了。大半夜搞这么一出,他是想吓死谁? 梁靖川无声一哂,沉冷的视线自上而下打量过她,借着几分月色,将她的怯意和羞赧尽收眼底。 他磁性的嗓音说不出来的性感,“想我吗,昭昭?” 许昭意不肯遂他的意,不答反问,“你下飞机后,没洗澡吧?” 梁靖川不太友善地眯了眯眼,“你嫌我脏?” 许昭意想说不是。 她只是觉得他身上的烟味重,尼古丁的味道混在冬日冷杉的木质香气里,凛冽感和侵略性更重。 有点不习惯,但意外的好闻。 梁靖川眼底眸色沉降,捏住她的下巴俯身而下,“我脏死你。” 许昭意啊地尖叫了声。 溜进来的月色捻成一条线,切割了黑漆漆的地面,落地灯的光线劈落在他身侧。梁靖川箍住她的腰身,埋在她身前柔软处作乱,冰凉的手指感受她的紧润。深邃的眉眼和沉冷的五官,始终埋在阴影里。 借着落地灯的光线,许昭意隐约能看清他的轮廓,感受得到他流连着向下,覆盖在自己身上浮沉。 “好凉啊。”她低低地抱怨了句,忍不住想躲。 “别动。”梁靖川低头轻吮她的耳垂,钳制住她的腕骨翻折按在头顶,又问她一遍,“有没有想我?” “没空,不想。”许昭意偏颈时急喘了下,艰难地挣脱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对翻墙有什么特殊兴趣吗哥?” 她受不住这样的氛围,想关掉那盏灯,却被他按了回去。 梁靖川眸色沉了沉,狠狠掐住她腿侧,看她的眼神有深意,“我只对你有特殊兴趣。” 许昭意还想再说些什么,声音被他封在唇齿间。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眸色湛黑而疏冷,没多少情绪,覆盖住她身前捻磨捏控,喉结上下滚动,分明寡于在此刻动情。 他自持冷静,却迫她深陷。 “你别这样,梁靖川。”许昭意闭着眼睛微啜,眸底全是被他折腾出来的雾气,软在他手上。 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粗砺的指腹覆盖在她唇上,自左而右碾压而过,“那你想换种方式?” 许昭意眸底泛着折腾后的雾气,视线迷滢,怔怔地看着他利落的五官轮廓。往下是他微滚的喉结,往上是他湛黑沉冷的眼,平静到漫无边际,但暗流涌动。 他似笑非笑地审视着她殷红的唇,视线直白到冒犯。 换种方式的含义,昭然若揭。 “不要。”许昭意接受不来,面容有些失色,一个劲儿地摇头,声音都在颤,“我不想,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梁靖川倏地笑了声,也不知道什么意味,就压着她的唇吻下来,也没再强迫她。 许昭意略松了口气。 她其实有点怕他是认真的。梁靖川这人平时对她千依百顺,但在情事上,从来生不出多少耐性和体谅。就算不能迎合,也最好顺服点,任他施为,不然手段只会更加刁钻,她愈发生死不能。 而且她现在安全期,其实不必用这样的方式。 说起来,在她十八岁生日后,已经过去半年了。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明明每次翻着花样,将她往死里折腾,但他始终点到为止。 胡思乱想间,许昭意只觉腿侧被他冰凉的手指刮了下,闭着眼睛,微啜着气偏开脖颈。 处境压根没好到那儿去,周身冷肃化为一簇簇烈火,牵引着清醒意识沉浮,烧到绞缠。许昭意原本打算问出口的“你为什么不碰我”,变成了辗转讨饶和难以启齿的绵软腔调,最后抵住上颚,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许昭意彻底不想搞清楚了。 她怕自己被他搞死在床上。 北方的冬日有点冷。 灰蒙蒙的天气将明未明,黎明来得迟,伴随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簌簌下落,压在了屋顶树梢和宽阔的马路上。圣诞节的清晨,降下了燕京今冬的第一场雪。 许昭意被他折腾得没睡好,但受生物钟的影响,过了五点半准时醒过来,然后郁闷地抱着薄被在床上滚了滚。 枕边的温度很凉,身侧空无一人。 许昭意抬手搭在额头上,恍惚了好一阵。如果不是她现在不着寸缕,所有衣物都散落在地,身前腿侧全是他进犯后的痕迹,她几乎要认为昨晚是在做梦。 她磨蹭了会儿,揉乱了长发,懒洋洋地起身,视线在床头绊住。 一个正正方方的黑色天鹅绒盒。 许昭意怔了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圣诞节,是该准备礼物。 恋爱以来,梁靖川无师自通,大小节日和纪念日一个不落,算不过来到底送了她多少东西。有些是新奇的小玩意,有些是创意普通但价格不普通的物件,他总知道如何哄她开心。 外面有脚步声渐进,梁靖川推门而入时,许昭意刚拆开礼物盒,抬眸微诧地看向他,哑然失笑。 “你怎么又送我戒指?” 挑开黑色天鹅绒盒子的瞬间,一阵晃眼。这是枚铂金钻石戒指,双层花彩的梨形切割钻石,戒托和戒环镂是刻暗纹的设计,古典又优雅。 相较于其他首饰,更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比她十七岁那枚,贵重得多。 “好看。”梁靖川修长的手指勾着领口扯了扯,漫不经心道,整个人懒洋洋的,恣意又随性。 许昭意还戴着之前的对戒,将这枚新的套在另一只手上。 她伸开修长纤细的指骨,眯着眼观赏了会儿,一圈圈转动着,摩挲戒指的纹络,喜欢的不行。 许昭意心满意足地摘下来,怕他乱花钱,还是忍不住劝他,“戒指代表唯一的心动,其实送一次就好,你其实不用送这么多次。” 还没订婚,他已经送了她三枚戒指了:十七岁定情、十八岁生日、还有现在。 “那就说明我今生每一次心动,都是你。”梁靖川掀了掀眼皮,不以为意。 许昭意睫毛微微一颤。 明明是他随口敷衍的一句,她却有点被撩到了,不争气地面红耳热,心跳不断加速。 她不好意思地连脸埋下去,在薄被里闷闷地应了声。 许昭意压不住自己的唇角和心底的小雀跃,本着“独乐乐不如众吃狗粮”的原则,打算发朋友圈炫耀,低垂着眉眼精心拍照。 她清澈的眼瞳水光潋滟,微红的眼尾工笔画就一般上挑,红唇明烈而清艳。初醒倦怠感未散,她整个人懒洋洋的,柔若无骨。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无声地勾了勾唇。他喜欢她怡然自得的模样,又乖又安静,软得不行。 看着就特别好欺负。 许昭意没觉出他的心思,只是今天心情好,扯了扯他的手腕,催他合影,“凑过来点。” 梁靖川低眸晃了眼,微微蹙眉。他抬手去遮摄像头,眸底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你先把这特效关了。” “为什么啊?”许昭意微诧地抬眸。 “太傻了。”梁靖川言简意赅,偏低的嗓音疏冷而寡淡。 “哪里傻了,明明很可爱好不好?”许昭意忍不住反驳,“我很喜欢这个贴纸。” 梁靖川挑了下眉,“你不用特意证明自己傻。” “……”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你失去了你的小可爱,以后只能求李大找新女友了。” “别闹。”梁靖川失笑,懒懒道。 “李大钊不给找的话,跟王之换个女朋友也行。”许昭意来劲了,转身就要走。 梁靖川无声地弯了下唇角,踏前一步,抬手打掉了她的手机。他一手拢着她的腰身往怀里带,紧紧箍住;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下落的手机。 来不及反应,他的气息压了下来,毫无空隙地占满了她整个人。 画面在此刻无声定格。 同所有情侣差不多,逛街、看电影、滑雪、游乐场,他牵着她的手走过新雪覆盖的街道,几乎把能想到的项目都体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