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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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行好,别刺激我了,我这成绩都没压力,你有个鬼压力。”钟婷唇角微微抽动,拉了她一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点开心的,阶段考试后就是清明节了,咱们学校估计会组织踏青。” 许昭意跟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没什么心情地摆了摆手。 “再说吧。” 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她回到座位上,扫了眼桌面上摆着的点心和奶茶——是高二那几个人原样赔偿的——心底的燥意又被无声无息地勾了出来。 许昭意拎起纸袋,在梁靖川桌面和垃圾桶之间来回比划了两下。 算了,本来就是给他买的。 她面无表情地推到他桌面上。缩回手的瞬间,好巧不巧地跟梁靖川撞上视线。 周遭的诡异沉寂中透着几分尴尬。 梁靖川刚进教室,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淡淡问道,“送我的?” 许昭意闷声嗯了下。 “投毒了还是贿赂我?”梁靖川眉梢微微一挑。 “……” “想收买封口还是杀人灭口?”梁靖川继续笑。 “你爱喝不喝!”许昭意眉心跳了跳,忍无可忍拎起袋子就要扔,“我这是孝敬垃圾桶的。” “算了,我收了。”梁靖川伸手将东西夺走,垂了垂视线,心情似乎还不错。 许昭意正在气头上,轻嗤了声,“敢情您立志当垃圾桶啊?” “毕竟不能浪费你一大早买东西的孝心,”梁靖川勾了勾唇,“爸爸很感动,爸爸爱你。” “别,”许昭意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皮笑rou不笑,“别多想,东西又不是我买的。” 梁靖川动作微顿,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 许昭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说谁买的能有什么区别,反正最开始都是她花的钱。 结果没等她说什么,梁靖川抬抬手。 咚地一声,教室后面传来闷响,纸袋被他抛出一个优美弧线,精准无误地进了垃圾桶。 许昭意稍怔,反应过来时心里有一万句mmp要讲。她没好气地抬了抬眼,撂下一个字: “靠!” 什么毛病?什么混账玩意儿? 他少爷脾气还不小。 许昭意在心底骂了他几句,左右这袋零食不是自己买的,她也不心疼,懒得再搭理。 陆陆续续进来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落座后默默把书包放好,都没胆量窃窃私语,交换了个眼神。 嗡嗡—— 背包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许昭意扫了眼,是班级群。 在快要窒息的氛围里,班级群聊刷地飞起。 前几天徐洋就把她拉进了群,只不过许昭意懒得修改备注,也不爱凑热闹,没发过言。 这会儿跟梁靖川闹得不愉快,她正心情不好没事做。百无聊赖间,许昭意在桌洞里点开了“99 ”的消息。 “我太难了,我就是坐在附近的池鱼,整天担心c位出殡。” “战战兢兢,相依为命。” “什么情况?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被点燃了?” “没,幸亏学霸是女的,大佬估计下不去手啊,不然怎么只扔东西不动手啊?” “你手短短。虽然我只磕夫夫cp,但我也觉得,这俩格外有情侣吵架的风范。” 翻了不到两页,许昭意无语了,她彻底折服于班内同学的想象力。她改掉备注,发了进群后的第一条消息。 [许昭意:……] 刷到如潮的消息骤然停了,群内在安静不过半分钟后,再次刷屏,一连串的“我cao”和感叹号。 “学霸您在呢?” “大白天诈尸了不是,见到真身了,吓死我了。” “我靠,还好是学霸,要是被大佬抓个现成,我是不是应该连夜退群?” “是应该连夜逃跑吧?还是跪票。” 有人发了个狗头的表情,后知后觉地问了句,“等下,大佬不会也在吧?” 果然智商不够,情商难凑。 许昭意一言难尽地扶额,用余光瞄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的梁靖川。后者半垂着视线,默不作声地看完全程,懒懒散散地摸出手机,改备注,翻了张图发送。 [梁靖川: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jpg] 班内陷入死寂,群内安静如鸡。 这都是一群什么智商欠税的玩意儿? 许昭意微微叹了口气,退出了后台。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下午课外活动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地点是艺术楼附近的空地。 植树节将近,打完申请报告,领完小树苗,许昭意将实践活动主题敲定为“三九四九,栽杨种柳”。 户外活动的吸引力自然不是枯燥学习能相提并论的,所以组织起来不算太麻烦。许昭意简单地做了个讲解,徐洋组织人将树苗、工具以及小木牌发了下去,而后分组合作。 等许昭意刚回到自己的组,宋野已经率先完成。 宋野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兴奋地吟诗一首,“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 许昭意扫了眼,一言难尽地闭了闭眼睛,“我看你是想把我气死,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怎么了呢,难道你看不到它蓬勃盎然的生机吗?”宋野拍了拍自己的小树苗,“看看,多茁壮。” “种反了宋大诗人,”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它只是底下长了叶子,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是吗?”宋野难以置信地看了两眼,“那成,我重新种。” 许昭意摇摇头,也没空看着他,就被叫去了另一组。 宋野费劲巴拉地从坑里刨出来,摇头晃脑地继续吟诗,“今伐之,为博小娘子一笑,小娘子——哎呦!” 梁靖川就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踹了他一脚。 “我cao!”宋野差点一个趔趄栽进坑里,被赵观良拎起来的时候还懵了懵,“君上,臣冤枉啊,臣何错之有?” “挡道了。”梁靖川淡声道。 赵观良幸灾乐祸地拍拍宋野肩膀,“该啊,是你的吗,就敢叫小娘子?” “靠,多么脆弱的情分啊,”宋野张了张嘴,戏精上身似的哀嚎道,“微臣忠心耿耿,却被君上视为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梁靖川被这俩戏精吵得不胜其烦,掀了掀眼皮,“看到那边新挖好的坑了吗?” “是想和小仙女一起栽吗?要帮忙制造机会吗?”宋野兴奋地拍拍胸膛,“微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再乱他妈说话,我就把你埋坑里,给你过清明。”梁靖川眯了下眼,平静地看着他。 宋野一个激灵,讪讪地干笑两声,从善如流地闭嘴。 燕京这几日回暖,刚降过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户外的空气混着青草和泥土味儿,潮湿又清新。 木牌放的位置周围满是泥泞,许昭意忘记换鞋,原本想让梁靖川搭把手递一下,突然记起早上那笔帐,懒得跟他搭腔。 她看着自己“一步一个泥印”,心说鞋子算是报废了。不过在她继续挪动前,梁靖川突然伸手,把她拎到了一边。 “你还是在旁边安心歇着吧。” 感动的话许昭意还没说出口,梁靖川上下嘴唇一碰,轻落落撂下一句,“看着像迈不动腿的小企鹅。” 就她刚刚伸出小jiojio时的样子,摇摇晃晃,小心翼翼,又蠢又可爱。 被自己的想法愉悦到,梁靖川低声笑了笑。 许昭意刚积攒起来的粉红泡泡,被无情戳破了。她扯了下唇角,皮笑rou不笑。 “梁同学,我真诚地希望你的话能跟你的分一样少。” 大约是摸底考时,他“自暴自弃提前交卷”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再加上那张37分试卷的迎头痛击—— 许昭意对他的成绩有心理阴影,总觉得这他妈就是耽误自己评奖评优的拖油瓶、绊脚石、rou中刺。 所以她三五不时地拎出来,想劝他好好学习,早日改邪归正走上学习巅峰。 可惜后者体谅不了她的苦心。 “你对我似乎误解不小啊,许同学。”梁靖川挑挑眉,似笑非笑,“要打个赌吗?就赌谁拿第一。” “无聊。”许昭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夺过小木牌,“还是我自己写吧。” 老徐天天在班上强调练字,说什么一个人的字就是他的第二张脸。 不得不说,梁靖川的字跟他那张脸天差地别,除了写自己名字,其他时候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 许昭意将木牌垫在树枝上,低头工工整整地写好组号和取的名字。 “赌不赌?”梁靖川还在循循善诱,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赢了随你,输了我也不为难你,亲手给我买一个月早餐,怎么样?” 许昭意没搭理他,将记号笔丢给他,转身就要走。 “那你得等等我,我去问问,还能不能再领一棵树苗。” “什么意思?”梁靖川伸手拽住她。 “当然是给你种一棵。”许昭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让植树节种树,都没在你心里种下b树。” 梁靖川低声笑了笑,意态轻慢,“给句痛快话,敢不敢赌?” 实在没料到他会对早餐这事耿耿于怀,许昭意无言以对地盯了他半晌。偏偏他兴致盎然,同样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