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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徐清钰不会走,越衡吐出一口气,点头。 他想了片刻,问,“小师姐来了吗?” “来了。”徐清钰开口。 越衡正襟危坐,整饬下自己,又散去周身酒气,道,“请太宗和小师姐过来吧。” 徐清钰瞧了他两眼,仰头喊道,“师父。” 初元在空中现出身形,晃眼间落到徐清钰身侧。 “太宗好。”越衡起身,行了一礼。 初元微微颔首,道,“你的事我听说了,对此我深表歉意。风颜我会让他向你道歉,之后罚他去思过崖百年。” 思过崖是一处专门用于修士自省的悬崖,与宗门其余峰头相隔开。 思过崖设有阵法,里边毫无灵气,修士一旦进入里边,既不能修炼又不能做旁事,只能静坐思己过。 思过崖对面有御法峰弟子镇守,没有手令,谁也不能进去看望,更不能送东西进去。 所以,凡送入思过崖的,要么是心性有问题,要么是犯了大错,却又不至于死刑或者废除修为赶出宗门的修士。 听到风颜会入思过崖百年,越衡怨恨又消了一层。 他能瞧出,风颜本意并非是放走风容,而是想抓了风容回玄坤宗,让雅风宗主亲手清理门户,可是那又怎样,风颜插一手导致的后果,便是风容被西大陆的蛮族救走。 所以,他对风颜怨念很深,一为风颜折他颜面,二为他间接放走风容。 现在太宗亲自保证,风颜会得到他该得的惩罚,越衡对风颜的怨恨消了。 不过到底不太待见,不想提风颜。 他视线扫了扫,问,“小师姐呢?怎么没瞧见小师姐。” 徐清钰望向初元,初元微微点头,坐到一旁。 徐清钰赶紧取出糕点和果脯摆放到桌上,又取出茶具,准备泡茶。 越衡瞧着这一幕十分熟悉,不过以前是徐清钰和小师姐,现在是徐清钰和太宗,总不该太宗就是小师姐吧? 越衡忽然一个激灵,他之前就有过这般怀疑,莫非他猜对了? 越衡后背起了身白毛汗,若这是真的,他以前对小师姐够不够尊敬?有没有失礼之处? 徐清钰见越衡面色变了,才开口道,“你猜得没错,我师父就是小师姐。” 越衡腿有点软。 他和太宗居然距离这般近,以前还哭过笑过闹过,可恨没有留过纪念! 无知的那几年,估计是他人生巅峰! 毕竟得知初元真正身份,便无法再如之前那般放开,他又不是傻大胆。 腿软之后,就是极致的兴奋,他和太宗也有交情,还怕担不起越家?越衡昂首挺胸,底气更足了,看这南扬,还有谁敢欺负他越家无人! 越衡遇见的事情多,一件又一件的,许多事完全颠覆他以前的印象,让还是赤子心性他的被迫成长,却不想这成长过了头,变成揠苗助长,蔫了。 现在被徐清钰注入一股心气,重新焕发生机,又得知自己在太宗面前也有半分面子,蔫掉的苗又重新勃勃生长。 说到底,不是越衡担不起事,而是他需要这么个支撑。 他本是个乐天的性子,只要有点阳光与希望,他就能蓬勃向上。 只是当时,徐清钰和连烨联系不上,母亲亲人以及旧日长辈颠覆他心底印象变得面目可憎,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放大,不由得钻了牛角尖。 他看不到希望与未来,觉得这世上什么都靠不住,顿时感觉活着没什么意思,偏偏责任在身,不能任性选择自我了断,只能借酒精麻痹自己。 现在有了支撑,有了底气,越衡乐观那一面又占了上风。 “小师姐!”越衡扭头,望向初元,惊喜地喊道。 “嗯。”初元应了一句。 “小师姐!”越衡再次兴奋地喊。 “嗯。”初元拍拍他的头,道,“坐下吧,好生想想,以后怎么做。” “嗯。”越衡连连点头,激动地满脸通红,他被太宗拍了头,以后绝对不洗头。 他慢慢坐回位置,双手交叉握紧,手肘搁在扶手上,陷入自己沉思中。 越家嫡系男修,只有他一人,嫡系女修倒是有不少,不是入了各大宗门,就是嫁了人,都不愿回来。 他本以为,越府遭此大难,那些jiejiemeimei姑姑故祖会回越家,助他一道重振越家,谁知她们全都拒绝了。 听闻越家是因蝶女而亡,且被盗走仙器破阵锥,忍不住冷嘲热讽越家男修自取灭亡,还连累越家成为东大陆罪人,这样的越家,有什么重振必要? 还不如越家就此消失以谢罪天下。 当时越衡只觉得,她们一个个冷血没良心,越府一跨,立马变脸,简直黑了心肝。 此时心情平静下来,却忍不住回想起她们的詈骂,忍不住抹了把脸。 其实她们说得没错,越府对女修并不公平,从小在越府长大,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理所当然地认为越府女修该为越府服务,毕竟越府养大她们,她们自然该为越府出力,可是她们从小被越府当做货品估量着长大,好不容易逃离那火坑,又怎么愿意再为越府做贡献?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那些血缘亲人这般冷漠,还是因为越府先寒了她们的心。 她们愿意再见他,显然对他还有几分亲情眷顾在,只是他开口戳到她们心窝子,才会恶语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