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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决明看着她笑,不自觉勾起唇角。他好些天没休息,精神持续绷紧,倦极了,这笑化在他心底,仿佛能熨妥一切。 他想不明了,到底是恨她多,还是别的什么? * 饭吃得差不多了,阮商陆说要休息,让他们散了。 走出宅院,阮法夏打着哈欠说:“大嫂,你去我那里吧,怎样都要先休息。” 裴繁缕犹豫地应下,去瞧阮决明,说:“刀哥,这两个孩子,我……” “不急,之后再说。”阮决明拍了拍她的肩头,“大嫂,委屈你了,实在辛苦,事情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交代。” 裴繁缕一直想单独找他说话,也一直没机会。当下听他这样说,话里藏话,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我们走吧。”阮法夏对裴繁缕说,又同另外的人挥手道别。 南星凑到裴辛夷身边,亲切地说:“裴小姐,我们也上车吧。” “嗯。”裴辛夷收回落在裴繁缕身上的目光,往吉普车走去。 吉普车卷着尘土驶离主宅,几位青年出现在客厅。仔细一瞧,可不正是阮决明的下属。 阮商陆吸了口雪茄,缓缓说:“有什么发现?” 青年们将阮决明近来说的话做的事说了出来,由头到尾,不放过任何细节。 譬如,昨天在头顿守夜,良姜消失了一阵,实则是阮决明在拷问良姜关于大少的事。 良久,雪茄烧了一大截,阮商陆心下打消了对阮决明最后一丁点儿怀疑。 他长叹一声,“下去吧,我去山上看看。” 阮商陆独自往墓园走去,无可避免的想起了关于大儿子的过往。 阮忍冬十来岁时落下腿疾,阮商陆痛心不已,却不显露。这是他的独子,是要继承家业的。他那边四处寻医,这边依旧拿最严苛的标准培养继承人。 阮忍冬有痛苦,有多怨恨,他是知道的。阮忍冬私下喜怒无常,肆无忌惮地伤人,无一分悲悯之心。宅子里的人怕极了,若非必要,全躲得远远的。还好良姜来了,只有良姜敢亲近阮忍冬。 这一切,阮商陆都看在眼里,良姜在他心里的分量渐渐等同于养子。 直到他得知自己还有个儿子。 阮忍冬与阮法夏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妻,阮决明的母亲是妻子所不知的露水情。因生活困苦,阮决明的母亲才找上阮商陆。 阮商陆的喜悦是无人能体会的,要知道,这险恶之地绝不可能是一个病秧子能守住的。 阮决明尚且年幼,阮商陆考虑到自己那性格恶劣的大儿子,以及背后势力深厚的妻子,决定等阮决明成年之后再让他认祖归宗。 暗中送去一笔笔钱,也送去一册药谱,要他熟记。 时过境迁,小儿子不负期望,成了镇得住寨子的佛刀。阮商陆甚是欣慰,亦担忧两个儿子明争暗斗。 听闻阮忍冬去世的消息,阮商陆险些昏倒。但意外的,他没有太过悲切。他清楚,自己心里的继承人早已变更。 他不是没有怀疑,他把所有可疑的人都怀疑了个遍。 阮决明是其次,良姜才是最有嫌疑的人。 当年,边境不安生,良姜的父亲代替阮商陆上战场赴死。阮商陆有家业,有妻儿,要做大事,何况他骨子里是个中国人。他有太多借口,堂堂正正,实则苟且偷生。 很多人以为良姜的父亲是替佛爷当了枪或别的什么,其实是佛爷亲手将其“推”了出去。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大多早已埋骨。 不知从何时起,阮商陆发觉良姜看他的眼神不一样,或许是知道真相了。良姜会杀害阮忍冬,阮商陆预想过。 这件事知道的人确是不多,阮商陆万万想不到,大约永远想不到,阮决明是现在唯一知道此事的人了。 * 这个时候,阮决明等人回到了宅邸。裴怀良先去小楼休息了,裴辛夷留在正宅客厅,正饶有兴致地欣赏室内的摆设。 “这些佛头都是在哪里收集的?”裴辛夷用越南话说。 阮决明从柜子里取出威士忌与酒杯,淡然道:“不怕隔墙有耳?” “那不是正好?让他们听了去告诉佛爷,你就彻底败露。”裴辛夷背着手,转过身来。 “你不是有问题想问?” 裴辛夷点了点下巴,“不如先听我的推论?” “洗耳恭听。”阮决明笑笑,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多谢。”裴辛夷呷了小口酒,“首先,良姜同阮忍冬是青梅竹马,你来到阮家,孤立无援,被排挤——” “错了。” “听我讲完。” “你继续。” “你要站稳脚跟,必须得有心腹,这时南星出现了。” 阮决明挑了下眉,诧异她如何知道这件事。 裴辛夷说:“我问了南星,他说有七年。” “OK,然后呢?” “然后……南星还太小,除了做杀手,什么忙也帮不上。不过,在这之后,也可能是之前,你发现了阮忍冬的猫腻。在头顿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房间。他是homosexual(同性恋)或者bisexual(双性恋),我比较倾向于前者……” 裴辛夷发觉阮决明抿紧了唇,惊讶地说,“不是吧,他对你下手了?” 阮决明喝了口酒,说:“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