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话音刚落,只见对方泫然欲泣地看着陆悦容:“jiejie,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对不起……” 陆悦容终于受不了她的矫揉造作,放下筷子便离席了。 身后盯着她背影的齐听语,立即收起了脸上虚假柔弱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回到房间之后,她转头便把刚刚吃下的早饭吐了个干净。 漱完口,她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躺在软榻上。 到底是谁在拿刀,割着她的心,她为什么觉得这么疼? 她的心底仍旧在弱弱地为邱戎开脱,可是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应该怎么逃离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晚间的时候,陆悦容卧在床榻上,思绪杂乱得睡不着。 这时,她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她忘记把房门上栓了。 邱戎走进来后,褪去外衣躺在陆悦容身旁,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 连续忙碌了许多天,终于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他觉得自己原本空荡荡的心终于被填满。 然而他抱着自己的妻子没一会儿,就见她起身越过他下了床榻,走到不远处的痰盂边,猛烈地呕吐了起来。 邱戎神色剧变,立即走到她身旁抚着她的背。然而往日里,这个动作多少能缓解陆悦容的痛苦,今天却没有任何作用。 “怎么突然又吐了?不是说只有前三个月才会吐吗?” 陆悦容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你先停一停,让我自己缓缓。” “好,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背对着邱戎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过了一会儿,陆悦容终于不吐了,她问道:“最近好像很忙?” “嗯,就快结束了。” “听师兄说你在找人,找到了吗?” “算是找到了。” “她是什么人?” “她叫齐听语,是南乐伯的小女儿,南乐伯夫人与母亲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所以她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原来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邱戎咀嚼着这四个字,然后笑着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这丫头打小就爱跟在殿下和我的身后。” “对了,她也自小饱读诗书,和夫人应该会相处的很好。遗憾的是,不能介绍让你们相识。” 陆悦容从来没有见过邱戎用这样怀念的语气说过什么事情,就好像有关于她的记忆是那么的美好。 她喃喃道:“是吗?可是她不是就住在府上吗?” 邱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她的神智有些失常,她如果和你说了什么话,你一个字也不要信。最好是,千万不要和她碰面。” “哦……” 邱戎看着从刚刚就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妻子,手轻轻触碰她的后背,又问道:“现在好点了吗?如果还是不舒服就……” 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只是被自己轻轻碰了一下的陆悦容再次呕吐了起来。 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沉默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悦容慢慢抚平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你离我远点我就不会吐。” 邱戎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不敢轻易触碰对方,最终只好忍耐着说道:“嗯,早点休息。” 然后便转身拿起衣架上的外衣穿上,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陆悦容,沉默着离开了她的卧房。 一直到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陆悦容才终于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豆大的眼珠汹涌地滚落眼眶。 跌落舌尖的苦涩,那是割舍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等等还有一更 第38章 休书 裹挟着一身森冷与怒气的邱戎直接一脚踹开了齐听语的房门,他怒视着那个女人, 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见了她?” 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卸下珠钗的齐听语被吓了一跳, 眼神战栗地看着邱戎:“哥哥,你太凶了, 吓到我了……” 邱戎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见了她?” “是……是呀,我毕竟是客人, 见一见将军府的女主人不是礼节吗?也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嫂子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 “闭嘴!”邱戎走上前去, 蛮横地拎起对方的衣襟, “不要顶着听语的脸, 说这么恶心的话。” “哎呀,”‘齐听语’眼波流转, 娇艳妩媚地拍开邱戎的手,说道, “被将军识破了呢, 可是人家记得昨天将军还很温柔地抱着人家, 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就发现了呢?” 邱戎并不回答她的话, “我昨天就告诉你,安分点待在房间哪也不准去。你再这样肆意妄为, 我不保证我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不直接杀了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身后‘齐听语’对着邱戎说道:“邱将军,明知道我有问题还要带我去泽安,您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邱戎脚步未顿地直接出了房间。 此时夜色深深, 烦闷恼怒的邱戎一路向前走着,直接出了将军府。 夜间不允许街道骑马,邱戎便快走着一直走到了李溯的府邸。 他十分不耐地叩开了李溯的府门,仆役领着他去了李溯的房间。 披着外衣的李溯,领着邱戎去了偏厅。 “我说将军,您这大晚上的找我,秉烛夜谈?” 邱戎不说话,端起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李溯大胆地猜测:“和师妹吵架了?在孕期的女子确实情绪多变,你委屈委屈,迁就迁就,难倒还能堕了你大将军的威名吗?” “五天后,我要领着北夷议和使团回泽安。” 李溯疑惑:“我知道啊。” “悦容现在六个月身孕,我无法带她一起前去。” “孕妇确实不适合远行。” “我走之后,就劳烦你和钟老住进将军府陪陪她,她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李溯愣了愣,“我也留下?” “嗯。” “可是你不是说这次北夷可能不是诚心议和?万一他们使一些下毒的阴暗手段,你不带个大夫怎么行?” “不必,即使有危险,求助太医院即可。” “好吧,既然你吩咐了,那我只能听命。” “多谢。” “这么多年同僚了,还需要说谢吗?” 邱戎微微扯了扯嘴角,“是。” 说完了自己想要交代的事情,邱戎便离开了,只是心中的烦闷仍旧没有散去。 还剩五天的时间就要回泽安,邱戎迫切地想在离开之前与陆悦容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然而对方始终不愿意见自己,他也不敢硬闯她的卧房。 那天晚上陆悦容说的话,像是锋利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心口。他害怕,对方见到自己时,又恶心到呕吐不止。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 邱戎离开的这天,陆悦容也早早地醒来。 当前往泽安的队伍集结在将军府门口时,她悄悄地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她看见邱戎小心地扶着‘齐听语’上了马车,然后自己骑上了马,跟在一旁。 明明前几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暗示,见到这一幕仍旧是忍不住拿起成婚第二天的自己作对比。 当眼前的甜蜜被撕破时,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翻找出回忆里的不痛快,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其实这个男人的爱意或许是很廉价的。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像自己的人? 目送着队伍启程之后,陆悦容便立即转身去了书房。 幸好,邱戎并没有更换书房的锁。 陆悦容走到邱戎的书桌后坐下,铺好纸张,研好墨水。 提笔在纸上写下——休书。 她看着自己写出一手邱戎的字迹,觉得异常的讽刺。 曾经充满爱意的模仿,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写下他们两人的休书。 她一笔一划细数着自己身为妻子的“罪状”,最后在落款处写下两人的名字。 她从抽屉中拿出邱戎的私章印下,然后再蘸着印泥,在自己的名字上面落下自己的指印。 写好了两份休书之后,一份用书房的钥匙压在书桌上,一份自己折叠好带在了身上。 陆悦容向书房门口走了几步,停下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书房,笑了笑转过身来走出房门。 合上书房大门,“咔哒”一声落了锁。 爱如朝露,触烈阳而亡;恨若恒星,耀永夜不死。 她不恨邱戎,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放下。 这场从一开始就充满误会的婚姻,那就让她用误会终结。 说她恶劣也好,说她过激也罢。她就是想让邱戎尝一尝,被人误会是什么滋味。 陆悦容回了自己的卧房,随意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些细软,打包了一个不算大的行李便离开了这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