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发丝又落到他侧脸上,怕他痒,我又撩了一下。他手往我发丝上点了点,又极其快速地收回去了手,唇抿得死紧,见我在他脸前头不肯挪地方,他才最后给了我个准话:“我不能说。” “那玉郎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我发丝又落下,却管不了了,只是看阿玉。 阿玉回答:“我不能说。” 秉承着锲而不舍的求知精神,我言语更轻柔,问:“阿玉说我离不开你,又是为了什么?”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心中已经隐隐有猜想,最可能的是他劫掠了我血缘亲人逼我就范,要么就是他用美色骗着送了我一道誓心契,以命相胁要把我套牢。 想到这里我抽了他腰带,准备用情事做引子把人捆起来。他的答案要是我满意,就当情趣,要是我不满意,扔下他我就走。 他开口,要哭不哭:“我不想说。” 我手顿一顿,胡乱揉了揉他头发安抚他:“怎么不想说呢?你是我道侣,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 腰带停到阿玉手边,我还没捆,手碰了他一下,就被甩开了。我看他,觉得他都不是故意的。见我目光突然疑惑,他像是察觉了什么,还过来给我揉了揉手。 揉完之后,阿玉很小声地说:“说了你就又要走了。” 说阿玉心思深沉吧,于情于理都不太可能,但要说他心思单纯,我心里那些圈圈绕绕该看懂他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我退了一步:“只要你没想着害我,我就不走。” 我前尘尽忘,千百年活过去,手里只剩一道誓心契。道侣相处难免磕磕绊绊,也许我飞升只是情势所迫再压不住修为,也许我只是脾气上来一时气不过,只要他不是专心害我,就算有什么无心之失,我忘都忘了,也能原谅。毕竟,有这样的美人陪着,也是美事一桩。 他问:“真的?” 我答:“真的。” 阿玉的眸子红一阵黑一阵,最终定格到红,开口:“你喜欢旁人,不喜欢我。” 这个原因,我倒是未曾想过。难道我和戴氏余情未了,阿玉见猎心喜横刀夺爱,棒打了我们一对怨侣,我气不过才飞升? 有些话阿玉似乎已经忍了很久,此时鼓起了勇气,开口便成章:“我同你结了道侣,你还是更喜欢他。他来做客你便笑,和我在一起就摔东西。也不管那些欺负你的人还有威胁,性命都不要也要跟着他走。我原以为你受他胁迫,可是你飞升了,我抓着他问,他却说你心甘情愿和他一处,日日笙歌,夜夜欢好。” 阿玉的出口成章全是胡扯,我忙着……做什么也忘了,总之是没时间找人欢好的。 况且,我辩驳:“旁人胡乱说的话怎么能信呢?我是你道侣,你该信我的话。不论如何,我是做不出一边牵系着你的性命,另一边还同他人花心这种事情的。” 阿玉默了默,又回了少言寡语的状态:“我最初没信他的话。” 我等着他的下文,他眼睛变黑,不说话了。 就我这几天的观察,他眼睛红就是心情不好,眼睛黑就是状态稳定。被我三言两语就哄好了的道侣,我不去哄骗都显得对不起自己。这样想,难道我真的背着他偷腥了? 他这样子分明是爱惨了我,这不说那不说,结道侣这么欢欣的事情他总该肯说。我一边试着在他无意的躲闪中套牢他的手腕子,一边堆砌言辞:“阿玉肯定记得我们是怎么结道侣的吧?能有阿玉相陪,我想着便欢欣,不知道阿玉肯不肯将这种开心的往事同我再尝一尝。” “我们结道侣的时候,你一点儿都不开心。” 呵,我想也是。 此时我好歹用他的腰带把他两个手腕子都虚虚地拢到一起了。这一番拉扯的确不容易,他终于停下来不再躲我,我玩心更起,心中全是些香艳的歹念。 阿玉继续说:“那些人来欺负你,有我挡着,还是纠缠不休。我要把他们都杀了,你却不让。” 腰带绕了几圈,往床头一合,我勾起一个笑,口上更随意:“是了,欺负我的人,我自己处理就好,怎么能劳烦阿玉脏了手?” “你处理不了的。” 阿玉这么说,我有些不喜欢,辩驳:“哪怕我只剩一口气,只要不是修为全失,当世也没几个人是我处理不了的。” 能随口这样说话,我定是有所依仗,可惜我话出口才发现自己想不起依仗到底是什么,有些愁人。 “你修为被他们封住了。” 我突然间迷上了床头的雕花,这个纹案一卷一卷,可真卷。 我想让他说话的时候,阿玉总不肯开口,此时我觉得他该知情识趣地闭嘴,他却不停地说:“你那个情人就躲在一旁看戏。” 这个床柱真方,真有特色。我嘟囔:“我哪有什么情人,不就你这一个有情人。” 甜言蜜语竟然堵不住阿玉的嘴了,他仍不罢休:“你寿数没剩几年,宁愿求死,也不想在我身边。” 这可真的不对劲儿。我指尖按住他的嘴:“你我之间有誓心契,我再混账,也不能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啊。” 阿玉呆愣愣看着我,显然没明白我再说什么。 我讪讪:“玉郎,你不会觉得,誓心契的作用就是单纯结个道侣吧?生死誓心,你等同于把命交给我了。” 我眼一闭,终究是压住了心中翻沸的孤冷,和声道:“你没必要把命给我,这誓心契别人难解,让我来抹掉却是很简单的。” 他挣了一下手上的束缚,我刚刚栓死了,他没挣开。如此,不用揉脸,他就落下泪来。我连忙给他解开了。 他呜咽:“你说了你不走的。” 我轻轻摇头:“我不走,没有这道契约,我们依旧是道侣。我只是不想因为你不知情就害你……” “这契约很好的,”我的阿玉说,“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 他这样的情话,我竟看不出假意,真不知道他同谁学的。 阿玉这么乖巧,我想给他个舒服,压着发要吻他。阿玉也不知道闭眼,那么看着我,我心都有些虚。 我鼓足了勇气,一点一点靠近…… “砰——” 我一回望,身后门板塌了。来人有些眼熟,应当是这间客店的主人。这人的脸我没记住,好在手里账本还是同一本,很好辨识。店主身后跟了不少人,加起来应该能同我相持了。 按理说,我此时应该客气解释,礼貌赔罪。 我露出了一个阴惨惨的笑,没等对面开口声讨,边念法诀边扛起阿玉,轻松踏出了他们的包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