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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姐双目一红,待要说话,院外忽然传来拍门声,两人心头皆凛,戒备地对望一眼,一前一后往院外走去,隔着门缝看清外头来人后,那门才又“吱呀”打开。 “娘子,你怎么来了?”榴姐看着门外站的陶善行,大为诧异。 陶善行左手捏着串糖葫芦正吃,见到门内两人露出甜笑,举起右手拎的纸包,朝榴姐道:“你不是说今日来看望故人?我今天事少,不用留在茶馆里,就来找你了。呐,路过清品斋,刚出炉的烤乳鸽。”解释完来意,又望向谢皎,“这位jiejie就是你的老乡?” “是……”榴姐没想到她竟会跟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迎进还是该拒之门外。 “进来说话吧。”倒是谢皎笑了,从她手里接过油纸包,将人迎进门中,“你就是陶家的小娘子?榴姐与我提过,当年她在佟水遇难多亏遇上你,这几年又逢你家人诸般照顾,我早想上门拜会致谢了。” 陶善行便进了谢皎的宅子。 ———— 醉风楼中,红绡轻幔在暧暧烛色中轻扬,琴曲叮咚如流水,娉婷袅娜的少女摇曳在铺着软毯的厅堂间,随琴起舞。堂上坐着四十来岁的男人,着一身锦袍,正眯着眼欣赏,身边伴着个姿容绝代的宫装美人。堂下两侧摆着小案,一案一席,皆坐着来客。 今日有人包下整个醉风楼宴请贵客。 一时舞罢,堂中舞姬散开,各寻一席,贴着来客们坐下,莺声四起,皆是撒娇劝酒的浮言浪语。堂上那美人扫了眼四下,不知与男人说了什么,嗤嗤笑起,执着酒壶走下,莲步轻移到左首两桌客人中间,俯身与客人斟酒,只道:“是妾身安排的酒菜不周,还是醉风楼的姑娘不美,如此良辰美景,二位竟都不为所动?” 穆溪白挥开要给自己喂酒的少女,拈杯自饮,笑道:“冯太太费心了,酒菜甚好,姑娘也美,只是穆某家中娇妻凶悍,倘若夜里归家沾染了庸脂俗粉,她撒泼闹起,可要家宅不宁,冯大人,冯太太,二位可饶了我吧。” 堂上男人哈哈笑起,道:“没想到穆公子竟是惧内之人,这可看不出来,我还想送几位绝色姬妾到府上服侍你。” “我家那口子着实难办,家父家母管得又严,只能忍痛拂了大人美意,还望大人恕罪。”穆溪白头疼得捏捏眉心,连连讨饶。 宴无好宴,今日这席,是冯辉为他与叶啸二人所设,堂间走动的美妇,自是秦舒。 当日那批货物,早已按叶啸所说,尽数退回,不欲沾染这棘手之事,不想对方果然不肯轻易放过,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处处想要拉拢他们。 女人,金银,权势,变着法子送来。 冯辉歪倚座上,只道:“行走江湖,哪能被家里婆娘管头管脚?叶帮主都收了,穆公子……” 他的笑已有些冷,似有责备之意,怪穆溪白这纨绔不识抬举。 穆溪白只作看不懂,又饮两口酒,外头突然进来个人,冲堂上几人行个礼后匆匆走到他身边,俯身耳语一番,穆溪白脸色陡变,又与叶啸耳语几句后从席上站起,拱手道:“冯大人,实在抱歉,在下家中有要紧事需我即刻赶回,改日再请大人饮酒赔罪,告辞。” 冯辉不语,冷冷看着穆溪白旋风般离席而出。 稍稍交代了下谢皎和皇帝的事,不晓得各位看出来没有。 昨天写的时候翻了《窃皎》开头,要能写出来,恐怕也是我所有故事里,男女主角矛盾冲突最激烈的一本。 七岁起就相依为命,深宫四年,步步为营、生死扶持,终逃不过野心权斗。他窃国为帝,她遁世而避,死生不复再见。 好了,今日唠叨结束。 ———— 第43章 花酒 天色渐晚,陶善行被谢皎留在甜角巷的宅子里用过晚饭,才与榴姐出来,准备归家。三人站在宅门前道别,榴姐拉着谢皎的手,眼眶泛红依依不舍地叮嘱。 谢皎虽自称榴姐同乡,可看上去却更像主仆,这让陶善行不由好奇猜测,不过可惜,过了今晚,她们大抵没机会再见面。谢皎并没打算在佟水长居,见过榴姐后就准备往外乡寻亲,陶善行虽然好奇她们的过去,却也无意深究,横竖与她无关便好。今晚她本为试探而来,总觉得先遇秦舒再遇谢皎叫人心生不祥,如今看来大抵是她多心,草木皆兵。 她如今是陶善行已非秦雅,那些与旧日有关的人事,也该尽数放下。 如是想着,她静静等榴姐与谢皎道别。 巷子里静得有些出奇,天虽暗,可时辰尚早,不算长的巷子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陶善行有些奇怪,朝巷口望去,灯火幽幽,空荡荡的巷子被照出几分诡谲,总叫人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从阴影里窜出,无端让人害怕。 陶善行莫名打了个寒噤,那厢谢皎已催促榴姐:“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自会好生保重,你也一样。天色见晚,你回吧,莫叫陶娘子等太久。” 榴姐这才作罢,抹抹眼到陶善行身边,陶善行回神笑道:“是该回了,再晚便不好交代了。马车停在外头等着,咱们走吧。你若舍不得谢jiejie,日后书信常往来,得空也能走动走动,只这音信切莫再断。” “娘子说得是。”榴姐便道,“姑娘,你可记住了,若是寻到落脚地,切莫忘了给我来信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