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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诸人面面相觑。 无他,这话听起来太牵强了,什么命格尊贵,需以男儿身长成,他们宁愿相信是皇室阴私,以女充男。 荒唐!太荒唐了! 先帝怎么可能答应!先帝不是当今,远没有当今宽和,这种荒诞的事先帝绝不会允许! 还以天下尊贵身份镇压,那是太子,一国储君,不是儿戏。 因太荒诞,一时殿中竟然无人出言。 齐帝也不需要有人出言,本就是走个过场,给皇儿的身份过个明面,信不信的都不打紧,他又呵呵一笑,“如今皇儿已然年长,不易再以男儿身份行走,故朕在今日宣布于世,易皇太子为皇太女,昭告天下。” 他看向殿内,缓慢威严道:“望众卿日后勤勉,辅佐皇太女治理朝政。” 此言无疑惊雷一颗,将尚未回过神的百官惊醒,有古板重规矩的老翰林颤颤巍巍撑着起身,正准备出言反对。 齐帝的声音从上首传来,“诸位行礼也是辛苦,平身吧。” 零零散散有人起身,越来越多,将老翰林的身影淹没。 老翰林张了张嘴,往殿中央走了两步,还未行礼,施房尖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举杯——” 上首齐帝举起杯子,百官手忙脚乱跟着举杯。 一来二去,本准备有所动作的诸人看出端倪,陛下不想让人反对,最起码不是现在,扰了今日的庆功宴。 一众老臣摇了摇头,罢了,事后再寻时间去景清殿就是,没必要在陛下兴头上和他对着干。 而且还有太子呢,不对,是太女,太女似笑非笑投下目光,百官少有敢与她对视的。 几个武将在位子上朝她行礼,已然是接受了她的身份,安然冲他们微微颔首。 这些人都是追随她的,有着共同的特点,年轻,或者之前郁郁不得志,他们或是安然亲自挖掘出来的,便是安然提拔上高位的,对她的忠诚已在齐帝之上。 上首安然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帝王,目光柔和,她也是没想到齐帝行动力如此之快,说做就做,她举杯朝下方回过神却依旧面露惊讶的严迟戏谑一笑。 严迟抹了把脸,扯了扯他爹的衣袖,问严太傅,“您事先知情吗?” 严太傅啪一下把他手拍开,“你还是太子心腹呢,你知情吗?” 严迟摇头。 “那不就得了。”严太傅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他还懵着呢,那么大的事,陛下也不先和他们通个气。 张贵妃是一众嫔妃中离齐帝最近的,但她此刻却无半点骄傲喜悦,一张妩媚娇容煞白,她目光下移,视线与坐在皇子一席的二皇子齐凌对上。 已经长成英俊少年的齐凌脸色与他的母妃别无二致,目光中更多了些愤恨,若是太子也就罢了,可她不过是个公主,窃据储君之位多年,父皇竟然还要把皇位传给她!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皇女席位上,齐巧晗和几位姐妹一样,时不时往上首安然那处看去,窃窃私语。 “太子皇兄竟然是公主?” 在座唯二最为自在的莫过于齐帝与安然二人,齐帝神情淡定,命施房宣读功臣名单,一一论功行赏。 一位位身带煞气的将军出列谢恩,在场百官面色渐渐凝重。 严太傅摇头叹息:“怪不得。” 严迟愣愣问道:“爹您说什么?” 严太傅嘴角微抽,他儿子就是有本事在他觉得他长进了的时候又变傻,傻得严太傅想把他扔回去回炉重造。 严太傅摇了摇头,心道替他们这位太女办事这么多年,傻儿子怎么瞧着还没半点长进。 能有什么怪不得的,两年多调|教出怎么多武将,手握重权,陛下要是不把储君之位给她,那才要担心国祚不稳。 回想过去,严太傅叹了一声,唉,他这个太子太傅好像一直没派上什么用场。 …… 庆功宴至尾声,齐帝与太女离席,百官起身恭送,声音几乎传出景华殿,传到殿外,在夜空回荡。 “恭送陛下,恭送太女殿下——” 安然立在夜色下,目送齐帝帝王銮驾远去,最后看向一旁,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暗处走出一人,青色衣衫衬得他温润如玉,平凡面容也不掩风采,他回道:“我想来看看。” 安然竟也不觉得尴尬,微笑问道:“什么感觉?” 齐昭认真想了想,“我果然不适合,”站在高处,听万人臣服,他不自在,更觉得无法承受重担,摇了摇头,齐昭道:“过几日,我会离开。” 安然眼神动了动,也没有多问,“到时我为你送行。” “好。” 齐昭答应了下来,两人再无他话,转身的刹那,他回身道了一句,“母后那里,望你慎重。” 皇后到底有没有过错,齐昭说不清楚,但到底,她更愿意做皇后而非他们的母亲。 安然点头,面无异色,“她是皇后,日后是太后,若能活得更久,还会是太皇太后。”尊荣一生,不会少,也不会再多。 太子原来是太女的事情在朝堂民间掀起汹涌波涛,太子回朝本就是大事,民间就此事议论良久。 相较起民间的热闹,朝堂却是平静许多,不过也只是表象,暗地里的暗潮只看东宫夜夜长明的灯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