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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看了片刻, 司命好不容易逮到了那洞口的踪迹, 正想着要赶上前去, 不想竟是被屋里那人紊乱的情绪给停住了脚步。 司命低头一看, 只见裴景诚面色阴沉地坐在床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床上之人,片刻不离。而床上女子的气息,正在一点点地弱下去。 ……喔,对了。 若是妖精的灵体离了凡身,那么这凡身便没了滋养,要不了多久就会凉的。 这可不行!大人的劫数还没能渡完呢,她可不能弄出这岔子来!若是这位大人出了什么事…… 司命只觉自己的小短脖子一凉,她瑟缩了一下,把短脖子彻底给藏了起来。 这原主的凡身可不能有事。想着,司命便拍了一记术法,护住了那凡身,接着往通路里就是一扎。 她得快些把妖精带回来才是! · 通路洞口连结的另一端,苏小淮坐在没有烧地暖的小屋里,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前不凸后不翘的小身体…… 她无法读取这身体的记忆,但觉这身体里尚有一个魂魄,只是被她挤进了角落里。 这是谁?她在哪? 这小屋的陈设很是简陋,素色的墙壁上挂着佛像,远远能闻见香火的檀香味——这许是一个禅院。 左右不见有镜子,苏小淮只得推门去找人。门刚一开,苏小淮被外头的寒风吹得一个哆嗦,抬眼只见冰天雪地的,竟是隆冬。苏小淮匆忙捻诀暖了身体。 她四处看了看,只见不远处,一个半老的妇人正向她走来。苏小淮定睛一看,眼睛亮了亮——这正是伺候昭阳长公主的嬷嬷! 那嬷嬷看到了她,见她大氅也不披一件的就跑了出来,嬷嬷大惊失色,拧眉叫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您怎得这样就出来了……” 说着她一把牵过苏小淮的手,直往屋里头带,门一关,急忙拿大衣将苏小淮裹了起来。 苏小淮默不作声,看嬷嬷这般反应,想来她这身体定是昭阳长公主无疑了。 她望着嬷嬷笑,只见这嬷嬷较之以往年轻了几许,想来这确实是在五年前。只是……这里看起来不像是皇宫,她分明是一个公主,又怎得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呢? 苏小淮问道:“嬷嬷,这是哪?” “唉呀,殿下莫不是睡糊涂了。”嬷嬷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只道,“这是在国寺里,娘娘还在前头念经呢……哎,自先帝去后,娘娘的身子是愈发差了,老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殿下可得好好保重身子,莫要像娘娘那般忧思过度啊……” 听嬷嬷这般一说,苏小淮便想了起来,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事儿。 只道那先帝崩逝以后,除了太后以外,余下的后宫妃嫔是都得搬到这国寺中来吃斋念佛的。原主昭阳贵为公主,本不必来,只是原主生母贵太妃近来身体欠安,她心里一直记挂着,遂向她皇兄请了旨,到这国寺中小住上一段时候。那皇帝此时正也是将要登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遂没有对原主多加管束…… 总而言之就是,她莫名奇妙地回到了五年前,又顶了昭阳长公主的皮囊。 苏小淮在小屋子里窝了半天,将自己的身体状况给摸了个清楚。灵体被撕扯的疼痛已经消退不少,虽施不出什么大的法术,但身上的灵力多多少少还是能用一些个的…… 眼下的问题便是,她为何会在这里?她又该怎么回去? 她灵体脱离,那司命女娃不可能不知。可她等了大半天功夫不见人,想来那司命要不是被什么耽搁了,要不就是—— 苏小淮眸子一黯。 天下妖精千千万,能帮忙渡劫的,不是只有她这一只…… 罢了罢了。 苏小淮直摇头。 毕竟人家是个仙君,倘若司命当真不要她了,还不就是挥挥毛笔的事儿。她想再多也无用…… 她还是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回到五年前,又该怎么去找司命吧。 在屋里待得很是无趣,又一无所获,苏小淮便问那嬷嬷可否到外头去走走。那嬷嬷犹豫了半天,抵不过她的苦苦哀求,遂给她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这才终是放了人。 · 国寺建在山林中,自是较那人来人往的京城要寒凉上几分。雨雪新晴,天色正好,地上积满了未及扫去的白雪。 苏小淮一边设法探着灵气的波动,一边缓缓前行。她身后跟着一个小侍女,她见公主竟是这般随意地走来走去,被吓得心惊胆战,连声道:“殿下,您慢点儿!您当心!……” 有灵力护着,苏小淮自然不会出什么事,走得四平八稳的,倒反是那侍女,一连跌了好几个跟头,也不知她屁股摔成了两瓣没。 因着身体的禁锢,苏小淮无法把神识扩大到三步开外,遂只得亲身出来找,只盼着能感受到一点什么异样,好让她有点儿头绪。 找了片刻功夫,突地,苏小淮脚下一顿,目光定定地放去不远处的枯林。 是他? 那人的气息,她熟悉至极。 苏小淮提了提裙摆,正要往前去,刚一抬步便被那侍女拉住了手腕。 只听她劝道:“殿下,前头也不知是何处,您还是别——”话到一半,她愣了一下,然后双眼一迷糊,便晕了过去。 苏小淮再施法为她保暖,遂才往那人所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