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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则定个不敬之罪,重则定个谋反之罪,殃及家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这些时日,不知周言暗地里用了什么法子,竟引得皇上疑心渐消,对边疆的粮草也逐渐大方了起来。 往年过年,他大多因军中繁忙而无法抽身,可今年,军中粮草丰富,边境情势也逐渐平稳,他不回京,便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了。 · 这日里,周言手中握着笔,神情涣散地正对着窗外的大雪发着呆。 乌黑的墨顺着笔尖流下,笔下的纸被晕黑一片。 程今今悄悄凑近,从背后一把环住他的脖子。 他手臂一抖,桌案上的那张纸眼看着是彻底废了。 程今今干脆将他手中的笔抽出来,小声说:“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每天心不在焉的。” “没,没。”周言垂眸,努力地离小郡主远一些,但那温热的鼻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生颤意。 “别骗我。”程今今强硬地将他拽过来:“是不是因为我哥哥就要进京了?” 周言似被戳中心事般的浑身一震,沉默半晌,到底不想撒谎蒙骗小郡主。 “嗯。”他瞌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程今今没做声,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肩,小声说:“你怕他做什么,你帮了他,难道他还会怪罪于你吗?” 确实是应该怪罪他的。周言空寂的心里,逐渐被不安填满。 卑鄙无耻的他,用这样的手段将小郡主囚在身边,自然是最无可赦的。 他愿意用余生,倾尽一切对她好,但唯一做不到的,就是放她离开。 王爷对他心生怨忿,是情理中事,就是被打被骂都是他应该受的。 可是他怕,他怕要是王爷对小郡主说些什么,或是命令他离开自己,那她会怎么选呢? 一个是身份卑贱,曾经胁迫过她的阉人,一个是嫡亲兄长,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若是我小郡主要跟着哥哥离开,他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卑鄙无耻,毫无底线地强迫过她一次了,难道还要强迫她第二次吗? 好几个夜里,周言就这样睁着眼,愣生生地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和郡主的一点一滴,可越想越觉得,这些记忆怎么这样少,少到一个晚上,就可以回想成千上万次。 昨日夜里,他辗转难眠,想到明日郡主就会与王爷相见,便第一次壮着胆子,趁着夜色,悄悄进了小郡主的房间。 窗外的朦胧月色,柔柔的映在小郡主白瓷般的小脸上,她眼睫下落下一小片青影,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做了什么美梦。 周言就这样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小郡主的睡颜,心中的不甘逐渐翻涌。 他的小月亮,就要这样离开了吗?他们甚至都不曾完整的过过一个新年,也不曾好好的说过几次话。 直到东方既白,阳光悄悄地照进窗户,他才逐渐回过神来。 眨了眨猩红的双眼,他在心里悄悄地做了个决定—— 他要将小郡主留在身边。 已经是这样无耻的人了,就算再卑鄙一些又怎样呢? 他悄悄俯下身子,虔诚却又小心翼翼地在小郡主额上落上一个吻。 对不起,小郡主,就算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望着小郡主清泠泠的眼,他眨了眨眼,掩饰着内心的不安,轻声道:“终归是你的兄长,我需得好好敬着。” “好啦,有我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程今今笑了笑,安抚地说。 宫宴上,皇上多饮了几杯酒,便嚷嚷着头晕,让大家散了。 程今今和周言出来时,天色还未全暗,隐隐地透着些白日的微光。 不出所料,他们刚出殿门,就被人从后面叫住。 “今今,见了哥哥怎么转身就走啊。”那声音浑厚雄壮,气势十足。 程今今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壮汉,正急匆匆地向她走来。 稍稍走近一些,程今今才看清他的面容。 许是因为边境风吹日晒,他小麦色的皮肤有些粗糙,但不影响他俊美硬朗的五官。 他和周言,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相貌。 但都很好看。 程今今害怕他说出什么伤害周言的话,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甜甜地喊:“哥哥。” 他微微颔首,粗声粗气地说:“这位是?”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程今今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这是周言。” 她顿了顿,甜甜地笑道:“我相公。” 周言墨黑色的瞳孔,不可置信地闪了闪。 明明是冷得瘆人的夜里,周言却觉得自己的心变得逐渐guntang。 程然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我与我meimei有话要说,督主大人可否回避一二。” 他话虽客气,语气却带着轻蔑。 周言刚想出言拒绝,程今今就抢先一步说道:“周言,你到偏殿等等我,我和哥哥说会儿话。” 她今天想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免得日后徒生事端。 周言抿了抿唇,思考半晌,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若是她跑了,他找人抢回来便是。 夜凉如水。 程今今跟在程然身后进了座幽静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