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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景汶无言,揉了揉湿润的短发,背上贝斯走了出去。 志愿者撑着伞,等在临时休息室门外,见有人出来,连忙送上多余的伞。 庞景汶抬眸,浅笑说:“辛苦了。” 志愿者愣了愣,展颜一笑,“不辛苦。” 庞景汶撑开伞,从她的伞下退出去,“这伞怎么还给你们?” “不用还……” 恰时,李琊走了出来,躲到庞景汶伞下,搂着他的肩膀,“走了。” 庞景汶抬手在额角一挥,作出道别的手势,转身离去。 “诶,我呢!”季超领了伞,还没完全撑开便追了上去。 * 公园附近的吃食不多,尚在营业的更是稀有。车辆来回绕了两圈,在街边停泊。 一行人说笑着走进韩式烤rou店,零散的呼声响起。 李琊淡然地笑了笑,不再作任何回应。 随老板娘指示,他们在靠墙一方落座,传阅起菜单。 顾襄问:“山茶,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李琊从裤兜里拿出口风琴,放在鸭舌帽里,这才抬头看去。 顾襄笑笑,“那就点我喜欢的?” 季超接话道:“喝西北风的人,别管她。” 顾襄说:“我都可以,她挑剔。” 李琊说:“没事儿,我饿得不行,什么都能吃。” 他们点了好些吃食,老板娘拿着菜单去了厨房。 李琊刚点上一支烟,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来到她面前,她不解地蹙眉。 女孩展示出手里的唱片封壳,“请问可以合照吗?”又欣然地补充道,“我喜欢波落落卡很久了,这次专门从深圳过来的。” 李琊吸了一口烟,指了指自己,“我?” 见女孩隐含期待地点头,李琊笑笑说:“抱歉。” 女孩稍 微有些无措,“啊……不方便吗?”现在哪儿有什么不方便,显然是在委婉地问原由。 李琊似笑非笑地说:“为了装酷。” 在座的人哄然一笑,连唐季飞都抿唇笑了笑。 女孩倒是因这句自嘲,情绪缓和了些。 顾襄故意叹了口气,“波落落卡是指山茶啊。” 女孩只得将道别的话咽了下去,解释说:“没有没有,我也很喜欢襄姐,超哥和贝斯也喜欢。” 李琊忍不住笑出声,“庞仔,你没有姓名。” 庞景汶无所谓地挑眉,顺着弧度朝女孩看去,“庞景汶,景色的景,汶川的汶。记住了。” “好的。”女孩不自觉捂住了下半张脸,可还是藏不住笑意。 季超提议一起合影,最后将李琊也搂了过去。 镜头定格在这一瞬,庞景汶虚揽着女孩,季超与顾襄分别在桌子两侧,边角有一只纤细的指节修长的手,握着一把口琴。 店里放着嘈杂的韩国舞曲,烤rou的油烟熏人,却不妨碍他们的好心情。 李琊翻转着烤rou,抬眸时不经意与回到自己位置的女孩对视一眼,轻轻一笑,转而看向在座的人们,“我真的很冷?” 庞景汶说:“没有,保持神秘是很重要。你看嘉宝,好莱坞史上最神秘的女星,半个世纪了还有一大票影迷。” 李琊夹起烤rou,要笑不笑地说:“这属于登月碰瓷儿了。” “就是打个比方。” 顾襄接话道:“我刚在洗手间换衣服,你知道我听见了什么吗?有人好痴,搬来Dolores形容山茶,我费好大劲儿才没笑出来。” 李琊蹙眉,“是不是只知道小红莓?我勉强当做夸奖。”[9] “她还说,‘这个乐队以后一定会火’。不知道是她朋友还是谁说,‘她们本来就很火’。然后我从隔间出去,非常冷酷地走了,路上差点儿笑岔气。” 季超听了也笑,“你们仨搞什么摇滚,去演戏得了。” “火?”李琊打趣道,“吃顿烤rou都奢侈。” 季超一边咀嚼一边说:“是,我都不敢给家里说演出费到底多少……但我觉得一点儿都不苦,从来没这两年这么开心过。” 顾襄说:“真的,我朋友压根不理解我为什么搞破乐队,在他们看来就是不入流的。我现在玩得多高兴儿啊,以前拉大提琴总觉得烦死了,现在多自由。” 庞景汶举杯,“为波落落卡。” 杯沿碰撞发出声响,几道不同的声音说:“为波落落卡。” * 少顷,有三人走进店里,这一方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如波落落卡进店时一样,看过音乐节的客人给予零星的呼声,但转而又起了些嘘声。 来人正是传闻中与波落落卡有过节的阿司匹林乐队。 三双眼对上五双眸,双方迅速别过视线,皆是不屑一顾的神情。 老板娘引阿司匹林在波落落卡邻座就坐,章达蒙与李琊同坐靠墙的长沙发,中间就隔了一支酒瓶的距离。他是乐队主唱兼吉他手,也是傅川妻子的弟弟(虽然鲜少有乐迷知道,但业内早已了解)。 唐季飞搁下筷子,朝斜对面的人说:“换个位置?” 李琊淡然地说:“没事儿,就算怎么样,我们有五个人。” 季超低声说:“上回被揍那么惨,他还敢挑衅,真就是孙子。” 顾襄忽而狡黠地笑笑,“我让老板娘换首歌儿?就换绿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