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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并未掌灯,她的眼前是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床前的布料随风微动。但在这种情景下,其他感官就更加敏.感。 她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也能感受到脖颈处若有似无的碰触,和对方指尖的温度。 百里骁常年持剑,因此指尖略有薄茧,却不磨人。只是在碰到她的皮肤时,才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她以为对方的手是常年冰凉的,却也没想到此时此刻,也带着一点热度。 那点热度不及她的面颊烫热,却也似乎要把她从里到外都烫熟了。 明明只是解一颗扣子而已,她却觉得每一秒都在无限地拉长。她没有感受到轻松,反而出了更多的汗,胸口更加起伏不定。 似乎是一瞬间,也似乎是半晌。 百里骁收回了手,帮她盖上了被子。 她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竟似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般,心跳都难以自持。 沉默中,百里骁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待屋内的温度渐渐褪.去,苏玛也渐渐平息时,他问: “为何要作妇人打扮?” 苏玛咬了一下唇,不敢回头面对他。 她明明是为了以防万一采.花贼趁虚而入,但是经过刚才徐思思的一通胡说,莫名带有别的意味。她若是解释,显得欲盖弥彰,若是不解释,万一百里骁误会她......嫌她是个累赘怎么办? 她一时纠结,眉头微蹙,脸色更加发白。 百里骁看着她,眉眼一敛:“可是怕那贼人对你不轨?” 苏玛回神,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室内一时寂静。 夜风顺着窗口徐徐送来,隐约能听到远处的打更声。已是半夜了。 屋内并未掌灯,百里骁坐在床头,表情掩藏在黑暗里,只有米铺的纸灯在他的眸子里映出一点光亮。 那光亮似寒冰一角,让人遍体生寒。 半晌,他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不会有下次了。” 苏玛虽不知他话里的深意,但是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心安。 她知道百里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坐下了保证,誓死也会完成。他今天晚上定是因为回来晚而感到愧疚。 苏玛长睫一颤,她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这次只是巧合而已,况且她又没有出什么大事。 她对百里骁安抚一笑,对方并未作声。只是眉眼深沉,让人难以猜透。 苏玛暗叹一声。突然想起对方长久未归,今天的药还没喝呢。于是手指勉强拽了拽他的袖口,向桌上指了指。 百里骁走到桌前,看在杯盏旁边,扣着一个碗。 丝丝缕缕药味从里面钻了出来。他拿下扣碗,看见早已凉了的汤药。在碗旁,还有一小块甜点。 那甜点小巧精致,雕成梨花形状,看起来用了心思。 他的眉目蓦然一动。 苏玛挣扎地侧过身,向他比了比。这药是很早就熬好的,原以为他回来就能喝,没想到他忙到半夜竟也不回来,这药也就凉了。 他若是喝不下去,她就再去热热,说着,她就要挣扎地坐起来。 “不用。” 说完,他将汤药一饮而尽。然后吃掉了那块甜点。 半晌,道:“很甜。” 很普通的两个字,却让苏玛喜笑颜开。她侧着头看着他,长发从床边倾泻而下,月光洒来,眉目微弯比这夜色还要温柔。 也不知是窗外的树影婆娑,让人产生了幻觉,还是这月光太过温柔,柔和了他脸上的冷硬。苏玛似乎看到对方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回头:“我去见叶鸣。就在这附近,你不必担心,片刻就回。” 苏玛点了点头。 关上门之前,他低声:“好好休息。” 苏玛和他挥别,勾着嘴角安然入眠。 * 门外,百里骁的嘴角一寸一寸地落下。他抬眼,眸光冷冽。窗外顿时有几道黑影闪过。他不紧不慢走到楼下。 地上还残留着采.花贼的血迹,但叶鸣和徐思思已经不在。想必是到了酒馆里等着他。 他迈步走进黑暗,片刻,就有一道黑影落在他身后: “少主。” 那人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百里骁负手而立,修长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吾令汝沪之,初为何不救?” 黑影身形一抖,头几乎低到地上:“回少主。那yin.贼轻功了得,身手奇快。我等尚未反应之时,他就、他就进了小梨姑娘的房间......” 黑暗里,只余沉默,似乎连风声都停了。 黑影微微发抖,汗水湿透了面巾,顺着鼻尖滴在地上晕开了一片。 他知道百里骁的脾气。对方虽然沉默寡言,但到底是教主百里一海的儿子,从来不会网开一面。 黑影想起自己的一个因为大意而导致任务失败的兄弟,把头都磕破了,对方都没有半分波动,他的脸颊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听百里骁不做声,知道此事难以善了。于是咬牙道:“属下们在觉察之时,正巧碰上叶鸣赶来因此才未救成。我等办事不利,属下身为首领,甘受惩罚!”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在黑暗里反射着冷白的光。 一闭眼,猛地扎进了肩膀里。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这还不算,他惨白着脸,死死地咬着牙将匕首硬生生地转了个圈,直到肩上出现一个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