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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她进来的十分强势且突兀,百里骁一时难以反映,就看着她不说话。 苏玛感受那股冰冷的视线黏在身上,让人不寒而栗。她端着水盆,一路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盆架,感觉这一路上似乎把头别在了裤腰上。 她可还记得此人前几天在茶摊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地收割了七条生命。 这人杀人不眨眼,毫无预兆,如同摘花一般随意。 也不知道自己走到桌前还是凳后,转眼就人头落地。 她深吸一口气,将脸盆稳稳地放在架子上,接着一使眼神,门外的大山一愣,顿时响起她刚才说的话,跌跌撞撞地拎着茶壶进来。 苏玛接过茶壶,快速地倒好茶,袅袅清香飘了出来。 她弯腰道: “公子,马已喂好,水也备好。您好好休息。” 这一弯腰,背上的马草就徐徐落下,在阳光下闪着光——看来是上好的草料。 茶水微荡,茶叶嫩绿——是上好的茶, 盆里的水冒着热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要想在第一眼给一个人深刻的印象,不仅是相貌的出众,也要看你的行动有没有正好戳中他的心。苏玛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句废话,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 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误。 她知百里骁喜静,也知道攻略此人过犹不及,今天露一个面就当个开场,及时走人才是正理。 于是她起身便走。 只是刚回头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看向桌子,无人。 她一愣,视线一停,向上一抬,才在窗前的小塌上看见对方。 他端坐在窗前运功,长腿微曲,衣领交错严密,衣摆舒展散落,持正中带着禁欲的旖旎。 膝上放着白扇,似有血色。 暖阳和煦,连微垂的睫毛都染上了颜色,唇色也更深了几分。在袅袅水雾里,恍惚间有了人气。 这人似乎走到哪里都端正持谨,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绷着。 想来也难怪。百里骁从小被魔教教主那个变态父亲绑在无上峰上的石柱上接受风吹雨淋,任是雷劈雨打膝盖也不能弯下半分,否则就要受30道鞭刑。 无上峰身为魔教,向来集结的都是江湖上无恶不作的恶人,对付这些恶人寻常惩罚怎能震慑得住,因此刑法就格外狠辣。 鞭刑身为众刑之手,让峰内峰外的人无不闻风丧胆。 在官家受炮烙之苦也能笑得出来的江南恶贼挨上十鞭就痛到满地打滚,更别说当时的百里骁一介少年了。 每次受到鞭刑,都要痛到面无人色,浑身痉挛不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求饶过一声。 现在想来,他能平安活下来,且养成这样一个冷漠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察觉到自己恍惚了太长时间,苏玛猛地回过神。 百里骁也没在意她晃神。 他只是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就转而阖上长睫。似乎除了运功,别无让他分神的必要。 苏玛不知是失望还是放松地吁了一口气。 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就算长得再讨喜,对方也不会对她一见倾情。不过这次他毫无反应,那就是最好的反应。最起码没有像赶大山一样把她赶出门。 此地不宜久留,她赶紧打开门。 只是手刚放在门栓上...... “慢着。” 这声音如此冰冷低沉,让她下意识地一激灵。 对方毫无预兆地叫住她,难道又是因为她出了什么纰漏?不,不可能。她的表演滴水不漏,距离也掌握得刚刚好,既让对方看出她的示好,又不会让对方觉得是她蓄意接近,他不可能会看出破绽。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叫住她? 她心思电转,想起上次的死状有些不自在。好在脸上的笑容自然,迅速地转身: “公子,你还需要......” 话音未落,只见一点金光在空中划过弧线直向她来,那光亮无比耀眼,在苏玛的眼中渐渐地和三天前杀死那七个人的白光晃成一片。 她下意识地猛地闭上眼。 半晌,却没感受到疼痛。她试探地睁开眼,咕噜一声,一块金色掉到了她的手心。 那是一块金锞子。 “赏你。” 只有两个字,再无其他。 苏玛微微瞠大眼,这、这竟然是一块赏金? 百里骁给她的赏金? 她惊了。 天道也微微诧异:“此法竟然可行。” 苏玛抬眼看想对方,他已经阖上长眸,面上毫无波动,似乎给人一块金子就如一块糖果般随意。 但这对于苏玛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个进步了。最起码他没用金子砸死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出了门,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她没有想到百里骁竟然会给她一粒金子。原来小二的身份这么讨喜。她穿着单薄,跪在雨中哭了半天,人家直接从她身上碾压而过。 她变成小二,只是打个水倒个茶,对方就赏了她一块金子! 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天道看她竟然成功地接近百里骁,对她这个方法也隐隐有了兴趣,但到底还有不解: “他非断袖,此男身近之,可行?” 苏玛将金子收回怀里,郑重地道:“当然可行。你知道男人对什么最抵挡不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