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鄢月呼吸一窒,目光瞬间转到棠篱身上——我的天! 棠篱面色如常,仿佛没听见。 梨胭直直看着他,“即便你不知道族长在哪儿,我也会救你。情兽族之前没有荆轲,现在有了。” “花言巧语,巧舌如簧。”鄢炀依旧面色冷硬,隐见怒气,“和人类如出一辙!”他目光朝棠篱刺去。 梨胭挡住他的目光,上一秒才表白,下一秒警告道:“但你若伤害他,荆轲怎么死,你怎么死。” 鄢月又瞧棠篱一眼。 棠篱面色如常,也仿佛没听见。 看来棠篱比她更适应梨胭的说话方式。 鄢炀冷哼一声,“我不屑杀普通人。” 梨胭点点头,“那就好。现在非常时期,切莫冲动,等我们把暗部的人引开,你再行动不迟。” “你要做什么?” 梨胭瞧他一眼,“事关性命,我不告诉你,等着吧。” 接连三日,梨胭毫无动作,只每天跟在棠篱身后学药理毒理。 棠篱煎了几副药,梨胭一饮而尽,晚上看时,黑线并未减少。 “没关系,慢慢来。”梨胭并不气馁,“晚上接着学。” “好。” 梨胭白天看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到了晚上,就把看书的困惑告诉棠篱,棠篱解答。有些时候,二人会一起探讨。 梨胭惊讶于棠篱不过比她早两月看医书,但他仿佛已经把全天下的医书都看完了一样。 棠篱笑:“就许你一人过目不忘?” 又过了几日,梨胭试着自己配药,她配药大胆,只看有用药性,不怕毒性,配出来的解药毒死了好几只信鸽,她面不改色喝下去,无事人一样。 但是身上的毒未解。 鄢炀观察她好几日,见她每天吃饭一样的喝奇奇怪怪的汤水,身上的药味隔十丈远都能闻到。 眉头皱起。 “情兽一族不会中毒。” 梨胭又喝下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那是你知道得太少。” “断肠草、钩吻、红娘子、砒石……你这几日把十大剧毒全尝了一遍,这不好好的吗?” 梨胭趁他不备,一枚银针扎他手上,鄢炀的手瞬间麻木开来。 “你——” 梨胭抽回银针,银针青色,泛着蓝光,“这是从暗部蓝光箭上刮下的粉末。”她看了看银针,又看了看他,“麻药都有了,为什么不会有毒药?” 鄢炀鼻子动了动,眉头皱紧。之前他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蓝光箭,此刻一闻,莫名有种熟悉感。 “有刺鼻腥味。” 梨胭点头,“这蓝光箭或许有血引。” “这个味道我在哪里闻过。” “血的味道,哪里都有。” “不是,不一样。”鄢炀若有所思。 “哦,你想起来了告诉我。”梨胭对此不甚在意。 鄢炀盯着她,“你真的中毒了?” 梨胭点头,“对啊。” 鄢炀倏尔飞走。 十日后,昌城、弥城、桂城、江州、阳城、锦城各处官府皆接到报官,各地都出现同一种“妖怪”,似狐似人,容貌绝美,来无影去无踪——所到之处,必杀大jian大恶之人。 然手段残忍,爪痕犀利,不似人为,各地百姓恐慌非常。 这日早朝过后,熹帝召暗部三首领内殿议事。 “说说,最近怎么回事?” 三人跪在殿前。 谢瞳匍首道:“臣已派人去查。” “光查?”熹帝手里拿着折子,“这么明显的情兽痕迹,你不派人去杀,光查?!” 谢瞳目光冷凝,沉声道:“此事突然爆发,且目标分散,臣怀疑是其故意为之,以分散暗部力量,有围魏救赵之嫌。” “朕不管他们是为了救谁。”熹帝冷声道,“此事绝不可再闹大,情兽之密,也绝不许泄露。你们立马增派人手,既要把事情解决,也要把风波平息,十日后,若朕再收到一封这样的折子,你们三人提头来见!” “臣,遵命!” 三人回到暗部。谢瞳面色难看。 宗恣面无表情,道:“情兽之事乃皇家秘辛,若百姓知道沇国开国皇帝一时兴起竟造出此等怪物,皇家颜面威望必荡然无存,恐动其根基。熹帝大怒,情有可原。” 殷三苍眉头一皱,道:“突然间六城皆出现情兽怪物,当众杀人,爪痕明显。此事确有蹊跷。按情兽一族的速度,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人,且也完全可以借以工具,不必留下爪痕。这是故意挑衅吗?” 他顿了顿,又道:“若真是围魏救赵,楚都全面埋伏,全城戒严,近几日绝没有可疑人士离开京都,她是怎么和六城联系上的?” 谢瞳闭着眼,她当然做不到,晏沉做得到。 宗恣将壹府首领令牌扔给谢瞳,“熹帝只想把事情压下来,真相如何,他不关心。我们听令便是。此事乃你贰府事,我没空插手,给你壹府一半人手,速战速决。” 宗恣走到门口,回过身问:“新药试了吗?” 谢瞳摇头,“暂时没有,被他逃了。” “此药根据秘主失踪前给的方子而制,只制出两瓶,顶尖高手沾之即死,莫要浪费。有结果了告诉我。” “好。” 宗恣走后,殷三苍道:“这件事是不是秘主所为?” 谢瞳面色冷然,“我怎么知道?” “那好,我也借叁府一半人手给你——” “停住。”谢瞳看着他,“宗恣我不敢惹,他有他要做的事,无暇顾此事我能理解,你别想这样。” “你欲如何?” “我三城你三城,七日之内把事情解决。” 殷三苍一顿,“好。” 谢瞳对空中叫道:“贰一。” “属下在。”一人飘至门外。 “京都的埋伏调回,贰二,贰三,贰四各带一百人去锦城、阳城、桂城,知情者俱诛之,勿留后患。” “是。” 鄢炀没想到暗部真的解禁了,他更没想到的是一个人类竟然帮着她做这些事。 这十日棠篱对梨胭的态度,鄢炀俱看在眼里。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未有任何隐瞒。 眼中的温柔亦只对梨胭。 感情是装不来的东西。 他看着那二人分喝一碗药汁,明明是很苦的东西,两个人却相视一笑。 “你若再不告诉我们族长在哪儿,梨胭只有半月可活。”鄢月出现在他身旁,亦看着远处二人。 “此毒无解,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找到下毒之人,或可有一线生机。” 鄢炀默了半晌,“我可以告诉你们。” 远处梨胭目光一闪。 棠篱看着她,“他们在说什么?” “鄢炀答应说了。” “在哪儿?” 梨胭看过去,“他不要你知道。” 相隔十丈,梨胭和鄢炀四目相对。 棠篱垂下眼,“可以。” 梨胭收回目光,“我们今晚就出发。” 棠篱颔首,“好。” 晚上,二人独处,棠篱拿出一大盒子,打开,对她道:“此乃玄铁冰丝织成的雪蝉衣,轻薄无物,然坚硬无比,可挡大部分刀枪箭矢,你以后和暗部对上,不必忌惮蓝光箭。” 月光下玄铁冰丝散发着淡淡银光,她拿起来,衣袂飘扬间光华阵阵,像抖落银河星光,美极了。 梨胭穿上,正好合身,她非常喜欢,“哪儿来的?还有吗?也给鄢月一套罢?” 棠篱一笑,“世间仅此一件。”这是传说中的东西,棠篱在书上看到,不死心去寻,机缘巧合之下,从一琉尾洲商人处得到,花了悬月门一半的积蓄。 速度是情兽一族的逃生关键,有了这雪蝉衣,他又能安心几分。很值得。 时候不早,到了他们上路时候,棠篱道:“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好。” “你若四日不回,我便去弥城寻你。”棠篱和鄢炀交涉,最终鄢炀告诉他一个大的城池。鄢炀不信棠篱,棠篱也不完全信他。 “好。” 梨胭抱住他,“等我。” 棠篱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