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言钦脑海里一片空白,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忘了告诉你,实验室监控恢复了。”言璟吊儿郎当地站着,过了最初的那阵火,现在完全就是看戏的笑,“阿砚做的,说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季砚,言璟的狐朋狗友之一。大概从言璟回到言家开始两人就认识到现在,说来也有些好玩,认识的契机是因为大家都讨厌言钦。 单说兴趣爱好,言璟玩的是机器人,季砚玩的是it。 这次监控就是季砚恢复的。 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播放,晚上九点半,言钦是最后一个出入实验室的,手里还拿着言璟的图稿,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书本的伪装,异常好认。 吴有发气得想骂人,自己退赛,还反咬组员一口,被抓到年段室来了,还是抵死不认。 这都是什么破事。 吴有发越想越觉得气,“你这都是什么孩子!!这件事一定会严肃处理!!严肃处理!!” “言钦!你这几年真是越来越过分的!”言父一掌拍在桌案上,一点庇护的意思也没有了,“你这么做对阿璟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我看看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场面静了一会。 “我这几年学了什么啊?”言钦顺手把破碎的眼镜扔进垃圾桶里,松开了衬衣的领子,“和你们亲生儿子争斗,小心翼翼的感受着‘破坏人家庭’的愉悦感?” “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件事,在言璟回家之后,我也应该被送回孤儿院吧?你们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鹿听晚皱着眉,下意识地抬眸看了言璟一眼。 什么孤儿院。 言璟注意到她的眸光,弯唇笑了下,悄然在身后牵着她的手,指尖还故意似地捏了一下。 “……” 这人—— 这都什么时候,这还有家长老师看着呢! 鹿听晚耳尖发红,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言璟没说话,跟逗小猫似的。 “我们什么时候没把你当亲儿子了?!我们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都看不出来?”言父连着咳嗽了两声。 “当初werc的决赛台上,阿璟到底是因为了什么退赛!!你不清楚吗!!” “因为,我有病?”言钦不置可否地笑。 “你——”言父直接抬手,想直接挥手教训人。 “好了。”吴有发匆匆拦着,把话题转回来,“先处理一下当前这事,这次werc的处理结果还没下来,但最少也是个留校察看。你们当家长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还没完呀。”鹿听晚说,“整个werc的参赛组跟着熬了几天的夜,就是为这么一个稿子。最基本的,要有声道歉吧。要求也不过分,就跟着这次参赛的老师和学生,挨个去道歉好了。” 言钦的行为做风,明眼人一看便知。极为要面子的类型,就连着平日里的衣服都不喜有褶皱,就更别说挨个去给人道歉了。 言钦的眸光总算是出现了波澜,恶狠狠地喊着:“鹿听晚!” 言璟扬了眉,将人护在身后,保护的意思明显。 他稍沉了眸,痞气又狠戾,“你敢对她说句垃圾话,我今天会让你躺着出去。” “阿钦,去道歉。”一向喜色的言母,今天神情也格外严肃,“现在去跟阿璟阿晚道歉,过去。” 言钦顿了一会,一举一动都显得极为僵硬,明明不过几步的距离,愣是走了一分钟。跟个机器人似的,字音像是从齿尖蹦出来了。 “对、不、起。” “啊。”言璟眸光玩味,吊儿郎当地拖这语调,“声音有点小,没听见。” “……” 言钦手握成了拳,音调猛地提高了一倍,“对——不——起。” 言璟懒懒地揉了下耳朵,“太大声了,听不清。” 言钦咬着牙,把音量控制到了完美,“对不起。” “这差不多了。” 言钦刚松一口气,没几秒,言璟重新开口,声音冷冰冰的还挑衅意味十足,“就是听不出来,和谁对不起呢,重来。” “……” 鹿听晚大概能知道了,言璟同学真想整人的时候,方法可太多了。 就这么一会,年段室里就剩下了对不起。 / 吴有发作为年级主任,能坚持不懈每天定点去小树林抓早恋打架这事儿就能看出来,从本质上来是一个非常之死轴的人。 他觉得丢图纸这件事有他一份职责,是他当老师生涯里的一份污点。 于是乎,为了弥补鹿听晚和言璟同学日夜苦熬,他亲手压着言钦到实验室,召集了所有werc参赛组的同学,亲自在监督着言钦道歉。 werc参赛组每个同学都明白,参赛本来就是件不容易的事,还要和学业并行,谁都忍不了自己辛苦熬了半天的成果,居然被人随手给扔了。 大家都是憋着火,看言钦的眼神和仇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鹿听晚作为这次出力的一份子,很“荣幸”地参与了本次大型道歉活动。 之前在办公室道歉还是给言璟道的,作为主力军,鹿听晚还没有感受到原谅。 言钦咬着牙,脸色苍白,“对不起。” 鹿听晚轻笑,脸颊边显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璟哥有没有觉得,这干巴巴的道歉好像没有什么诚意啊?” 言璟可太配合了,连着犹豫也没有说:“是没诚意。” 言钦脸色涨红,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何时受过这般待遇。 “那你想怎么样!” “唔。”鹿听晚不急不缓,“我前两天丢了个钱包,这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你不是很会用监控吗。那就麻烦你帮我找找,找到了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谁都知道,言钦毁坏学校监控这事,是要被贴到黑榜里一学期作为恶劣代表。 言钦:“什么样的钱包?” “粉色的吧,就这个颜色好了。” 言钦:“日期呢?” “就前两天?四天?” 言钦:“地点呢?” “我要是知道我丢在哪里,能叫丢吗?”鹿听晚无所谓道,“我也不急,反正你看着找吧。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算完。” “……” 什么都不知道。 找个什么找。 学校单说监控一共也有五六十个,地点时间样子全不确定,这要找起来,最起码也是瞎了的级别。 鹿听晚同学刁难人的意思一点都不明显。 鹿听晚弯唇笑了下,干净的猫眼看起来攻击力全无,在想在看来像是个小恶魔,“记得找到哦。” 鹿听晚充分地给后面的组员做了一个完美的“示范”。这不就搞事情嘛,大家学习都是一把手了,搞个事儿还会逊色吗。 方阳洲抬手摸了下后脖颈,“道歉啊,这多不好意思。” “……” 鹿听晚悄悄凑近言璟身边,小声问:“方阳洲这么腼腆的吗?” 言璟轻笑了声,“腼腆个屁。” 言钦黑着脸往后走,极为隐忍和崩溃的神态。 “诶回来,小爷让你走了吗?”方阳洲笑道,“虽然不好意思,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我记得我狗儿子前两天被罚扫厕所来着,这份‘殊荣’就交给你了。” “……” 事实证明,某些时候,大家只会一个比一个损。 不过至少,憋着快一个月的火气,总算是能一口气解决完了。 / 经历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下午的课,两个人都没有要去上课的意思。好在吴有发难得当做没看见,对两人明目张胆的旷课表示放纵。 时间还长,鹿听晚不放心言璟的情绪,干脆也就没去许读的画室,直接到他的公寓里。 飘窗前,冬日和煦的暖阳揉散着光影,少女盘着腿坐,奶白色的毛衣上露出着纤细深邃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像是与光影交融在一块。 鹿听晚面前摆着画架,她拿着画笔时不时低头调色,神情专注而认真。 只是一眼,就能让人沦陷的安静美好。 言璟轻弯了唇角,心底的那些浮躁和喧闹,就在那一瞬间被抚平。 鹿听晚腰间突然多了阵力道,后背贴上一阵炙热的温度,烟草味和木质调的味道包围着她,侵略性难掩。 她笔尖的动作一顿,这一笔险些将画毁了。 言璟埋首在她的颈窝,气息低沉的拂过,距离过近,他轻轻一动就会吻过她的纤长的天鹅颈。 他嗓音低哑,满是眷恋,还很是黏人,“阿晚。” “干嘛呀。”鹿听晚无奈地把画笔放下,“璟哥,你知道我画了一下午,你刚刚这一下差点就毁了。” 言璟同学认错速度可快,“我错了。” 鹿听晚轻轻嗅了一下,辨别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阿璟,你是不是抽烟了?” “有吗。”言璟漫不经心地反问着。 “……” 还有吗。 有没有他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