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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倾心爱护她的白锦漫都可以轻易舍弃,更何况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小内侍呢?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看来,在青璃国蛰伏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他和陈茗在殿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方慕慈才和侍从们姗姗来迟。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醉态,脸色涨红脚步虚浮,从车辇上下来的刹那一个踉跄,好在骆华卿眼疾手快地搀扶住,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殿下这是喝了多少?”骆华卿微微皱眉,他只是扶着方慕慈的手臂,就能嗅到扑面而来的强烈酒气。 按说这位殿下平日里酒量不错,也冷静克制,今日怎么醉成这幅模样? 眼中的青年长身玉立,容貌姣好,方慕慈一瞬不眨地凝视着他,只觉得心弦颤动不休:“兴致上涌,就饮得多了些。” 她舔了舔唇角,眸色微深:“只需小卓子一人送我回宫即可,其余人等不必跟来。” 一干宫女侍卫依言退下,方慕慈搂着骆华卿的肩头,整个人虚虚地挂在他身上,一步一顿地朝寝殿走去。 朝夕相对了这么些年,骆华卿可谓对这位殿下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时她虽然一言不发,身边的气压却明显低了好几个度,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是在宴会上受了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垂眸默默思索,很快就来到了方慕慈的床前,搀扶着那人缓缓躺下,变故却突然在此刻发生—— 原本醉得昏昏沉沉的方慕慈突然双目圆睁,反手一击捏在他的软麻xue上,紧接着身子一旋,右手掌心光芒迸射,一柄柳叶刀即刻成型,奔着他脆弱的喉咙刺去! 骆华卿心下微惊,却并不如何慌乱,自从发觉了方慕慈的异状他就早有提防,加之自己的元力比对方整整高出二等,即使单凭身法,躲过她的攻击也不难。 他这样想着,正准备巧劲抽身而出,心口却蓦然传来一阵剧痛。 那痛来得悄无声息,却绝非常人所能忍受,转眼间他甚至觉得胸口被生生破开一个大口,淬毒的倒刺扎入周身百骸,痛楚从心脏一点点传递到指尖,眼前一黑,竟是瞬间失去了意识。 双膝一软,他仰面栽倒,扑上来的方慕慈收势不及,脚下一滑,也紧随其后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方慕慈的预估,她望着眼前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的骆华卿,眸底闪过诧异。 她在夜流岛上目睹了那人的真正实力,原本想要立刻通过长风门的力量将他抹杀,心中却止不住的酸涩难当。毕竟这几年的贴身照顾不是作假,他对自己一片赤诚,同样天地可表。 世间谁人没有自己的秘密,即使亲近如同自己和方承尧,彼此之间也横亘着古剑剑主身份这一绕不开的矛盾。这青璃皇宫中环境险恶,他若是为了生存韬光养晦,也着实没必要过分苛责,再者说—— 自己心悦于他这一点,早已不容置疑。 “林卓,睁开眼看着我。” 她知道骆华卿有元力修为,当然不可能因为一记简单的元力冲击就陷入昏迷:“我有话要问你,你最好诚实回答。” 方慕慈并不清楚骆华卿昏倒的原因,因此也没料到自己发出的元力冲击竟然误打误撞成为了那股神秘力量的保护伞,骆华卿闷哼一声悠悠醒转,顿时觉察到喉咙处一阵寒意,那柄纤薄锋利的柳叶刀,此时正稳稳地抵在他脖颈上。 “殿下……这是做什么?” 他一向樱红的嘴唇显得苍白失色,嗓音也格外低哑。 “你可知,刀刃再深入半分,我就能取了你性命?” 方慕慈嘴角翘起,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夜流岛开市日,我什么都看见了。你既然身负元力,这么多年蛰伏在我芷熙宫中,意欲何为?” 骆华卿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她,那阵心痛的后劲还没散去,此时他耳边轰轰作响,胸口也憋闷得很,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几回,才轻声道: “此事我愿想着找个机会向殿下说明,没想到却被提前撞见,真是……” 他面色霜白,墨黑的发丝粘着冷汗贴在冰雪般的脸颊侧,益发显得脆弱不堪。 这句回答是方慕慈没有料到的,她定定瞧着骆华卿,绷紧的手指不由得放松了些: “你说什么?你打算告诉我的究竟是何事?” “咳咳咳……”骆华卿抵住唇低低咳嗽几声,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卖起弱来也显得顺理成章。 一面咳嗽他一面思考,看来事态比自己想象得好了不少,方慕慈只是大概猜测到他有元力傍身,却不知道具体水平,也没有对他的身世来历产生怀疑。 方慕慈这个人虽然薄情寡义,对自己却似乎有几分真心,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不知殿下可记得,十年前您随陛下巡游青璃南部时,曾为河阳县的百姓发过救济粮。” “……确有此事,”她沉吟片刻,脑海中泛起隐约的印象,“若我记得不错,河阳似乎是你的家乡?” “正是。” 骆华卿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荏弱的笑意,神情渐渐变得悠远:“河阳地处偏远,村中更是百年难得一见元力者,我那时觉醒本命灵武后有了元力,就被他们视做异类,不仅平白受了许多白眼,甚至连生身父母也不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