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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 你究竟在哪里? 他心急如焚,忙着举目四顾,因此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海水已经骤然扭曲, 几不可察的幽微光亮从其中闪现而出,仿佛触手一般朝着他绵延而去。 而另一层蜃象中,陈茗一脚踹出,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刚刚那人靠近自己时,唇齿间传来的气息温暖又熟悉,动作也很温柔,似乎并不是有意加害自己的登徒子…… 难道,自己刚才竟然临门一脚,踹走了卿卿? 这个恐怖的事实顷刻间让陈茗的理智回笼,他霍然睁开眼,焦急地寻找起骆华卿的踪迹。可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蜃象已经笼罩了他附近的水域,倘若不能破除幻境灵力的笼罩,他是不可能找到骆华卿的所在的,即使二人近在咫尺。 胸口又一次传来阵阵闷痛,骆华卿渡来的氧气逐渐告罄,他支撑不住,双脚胡乱蹬踹着将身体送出水面,挣扎着喘出几口气。 “……小明?”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弱的轻唤,陈茗趁着浮起的间隙回过头,只见白锦漫撑着木板划过来,朝自己伸出一只手:“快抓住我!” “多谢!”陈茗握住他的的手掌,借力往前游了一段,终于抓住了木板的边缘,暂时脱离了生存危机。 白锦漫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惨淡,如墨青丝成绺地贴在脸上,黑与白的对比极致鲜明。他的手过于冰凉,甚至比身下涌动的海水更加刺骨,陈茗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道: “白嬷嬷,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咳咳……”白锦漫眉心痛苦地颦着,积蓄的元力即将耗尽,他的身体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此时全凭一股意志在强撑,“我没事,但是元力光环支持不了太久,这幻境中处处是蜃象,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左右,否则……” “好的,你放心。”陈茗握住他冰冷的手掌,将体温传递过去,目光投向骆华卿消失的方向,涩然道,“黑皮哥说过,在幻境中一旦进入了另一个蜃象,就很难再遇见了……希望卿卿他不会有事。” 他口中所说的黑皮哥白锦漫自然不认识,但鉴于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陈茗又似乎对幻境有所了解,白锦漫蹙着眉勉力咽下涌上喉头的鲜血,喘息着说: “小明,既然我们被卷入了环岛的幻境风暴,只怕很快就会被吸入夜流岛的‘七情四极’幻境之中……唔……”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强自绷着神经不让自己晕去,“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而所谓的四极,则是极炽、极寒、极旱、极湿,幻境中的任意一种情绪,会与四极属性之一组合……” 此时一阵巨浪涌来,二人顿时抓不住木板,被水流远远推开。 受到波浪的冲击,白锦漫不由呕出一口鲜血,耳畔轰然作响,他不经意间抬起头,骤然惊觉眼前水面上逐渐升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其中交杂着黑白两色的密集电光,正长鲸吸水般不住将他们往中心拉! 这是……七情四极幻境的入口! 意识有一瞬间的挣扎,他残余的力量确实足够支撑自己逃离旋涡的笼罩,可这样一来,陈茗不免会孤身一人被卷入幻境,他此刻没有灵力在身,面对幻境中不可测的危险,只怕是凶多吉少。 心念电转,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双臂张开紧紧将陈茗搂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悍然迎上了旋涡的强大吸力! “白嬷嬷!” 陈茗头皮一炸,不由自主喊出他的名字,竟然生生破了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沿着颈后的肌肤漫流,再被森冷的海水吞没,可那人始终紧紧地抱着他,即使抑制不住口中溢出的痛哼,也丝毫不曾放松。 那样瘦削的脊背,孱弱的身体,却在此刻挺拔如青松,带着钢铁般宁折不弯的傲气。 旋涡逐渐吞没了他们身边的光线,四周归于一片沉沉的黑暗,而浸没着身体的水流却始终未曾断绝,甚至温度越来越低。陈茗不可遏止地打着颤,忍不住靠得离白锦漫更近几分,依靠彼此的体温汲取温暖。 这就是……四极幻境中的“极寒”? 脑海中模模糊糊地回响起晋琰说过的话,他想起代表极冷环境的幻境叫做“极地雪域”,相比于其他三种幻境较为温和,但本身极低的温度就构成了巨大的生存威胁。 在冰水中浮浮沉沉,不知过去多久,黑暗的环境逐渐变得明亮。 他们身处于一片广阔的冰原之中,远处似乎有绵延的崇山峻岭,掩映在山雾里看不清晰,近处除了没膝深的皑皑积雪,就只剩下了几株光秃秃的树墩子,大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感。 龟龟,这似乎比《荒野求生》里贝爷面对的情况还要更加恶劣啊…… 陈茗摇摇头,将毫无用处的迟疑和担忧抛诸脑后,借助河岸边突出的一截枯枝稳住身形,拉着白锦漫游到了岸边。 他们都只穿着一件单衣,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被寒风一吹,堪称透心凉心飞扬。 陈茗打了个寒噤,自己先爬上岸,托住白锦漫的肩窝将他拽上河边,轻声呼唤道:“白嬷嬷,醒醒,我们到幻境里了。” 一路上白锦漫都将他护在怀里,直到漂流到幻境中,才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此时他仰躺在雪中,面容冰白殊无血色,陈茗接连叫了好几声,见他始终没有应答,忍不住有些担心,尝试去拍他的脸颊,却触到一手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