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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一页,只见最上面画了巍峨的皇宫,空中阴云密布,雷电交加,幡旗被狂风卷起,一条青蛇忽然从梁上飞下,将一头戴冕旒的黑袍男子惊倒,旁边侍从慌忙上前救驾。汉代以黑为尊,那男子原本坐在皇椅之上,赵三郎一下子就看出其身份——东汉皇帝汉灵帝。 这是个很不称职的同行。他在心中如此评价。 旁边文字道:建宁二年,帝御温德殿,殿角狂风骤起,有大青蛇飞下,将帝惊倒,后异象频出,天降冰雹,洛阳地震,雌鸡化雄。 种种奇异的现象抓住了读者的心神,不禁引人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熟读历史的赵三郎无比清楚:天降异象示警,世间必有大恶。 果然,接下来叙述了十常侍祸乱朝廷,朝堂乌烟瘴气,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民不聊生。 由此引出黄巾起义。 大概任何掌权者对“起义”都有天然的厌恶与警惕,赵三郎有些惊讶姚晨以此开篇,但也不是很难接受,毕竟黄巾之乱拉开了三国的序幕,为巍巍大汉敲响了丧钟。 紧接着的是一幅精致的彩色人像,画的是不惑之年的将领,双臂覆盖金色盔甲,双手戴金属手套,手上有闪电纠缠,仿佛有控制雷电之力。 此乃“太平道人”张角,人像旁边有题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整幅画主调为橙黄色,似火,似电,赵三郎从未见过如此配色,却不觉得违和,反而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冲击力。此画描绘地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大贤良师便该是这副模样。 明明应该唾骂乱臣贼子,但看着画中的张角却还是生不起恶感,只觉英姿勃发,光明普照,对奇能异士心怀敬仰。 刚才看虞图和宫殿并不明显,但一看到整幅人像,赵三郎顿时就把姚晨与风靡一时的三国杀联系在了一起。 三国杀卡牌皇宫中也有收藏,他子女有好几套,偶尔还缠着自己让陪玩几局。 他听闻不少人在找寻这位神秘画师,没想到竟会是这小子…… 这个猜测在看到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这三人的形象后更是笃定。 画本里有不少夸张渲染与史不合之处,比如张角从仙人处求得《太平要术》以普救世人,刘关张三人虽情同兄弟却并无结义之举,汝南许劭评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ian雄”等等,皆是艺术创作。 尽管知道是虚构,然而在画中,那桃园花开正盛,一片春光烂漫,三人焚香而拜,发出“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仍让人看得热血沸腾,心向往之。 另一边,故事分出另一条线,画了少年与青年时期的曹阿瞒,将他少时恶作剧捉弄长辈,与袁本初游猎厮混还抢人新娘,年轻时为官设五色棒惩戒权贵的有趣故事娓娓道来。这与历史上魏武帝的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让人觉得鲜活,容易亲近,仿佛是自家偶尔淘气顽劣、又有一腔浩然正气的子侄后辈。 随着角色一个一个出现,故事慢慢推进,各方投入战场围剿黄巾贼,刘备持双股剑,张飞挺丈八蛇矛,关羽舞青龙偃月刀,战斗画面紧张激烈,故事节奏有快有慢,精彩纷呈。 赵三郎手不释卷,不知不觉翻到最后一页。 故事在刘关张三人救董卓却被轻视,张飞欲提刀入帐杀之的地方戛然而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赵三郎:…… 房玉山一直觉得姚晨厉害,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得自家祖父青眼收为弟子,还是因为他与人相处泰然自若,不管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他都能保持本心,不矜不骄,好像自成体系,对任何人都应对自如。 他初见姚晨是在朴嘉言的生辰宴上,姚晨居然敢拿祖父逗趣,那个他平时被看一眼就要抖一抖的祖父。 有人试探他,问是如何拜师成功的。 “说起来也不难,我的拜师礼可是独一无二。” “所以是因为拜师礼才收的你吗?”那人很惊讶,“不知是何宝物?” “可以说吗,老师?”他没回答,而是看向老爷子,眨了眨眼睛。 “……” 祖父当时的表情可谓一言难尽,他看了问话的那个一眼,后者顿时变成锯了嘴子的葫芦,恨自己多嘴要做这出头鸟。 姚晨还不觉知足:“哈哈,我会替你保密哒!” 这胆子也忒大了。 所以,姚晨与赵三郎结交还赠予自己的画册,房玉山竟然没有很震惊,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毕竟他不知赵三郎的真实身份。 不然也不敢给他进这类消遣玩物,否则被台谏喷成佞幸都是轻的,仕途都成问题。 纵是如此,在他被陈内侍找上,要他将书册代为归还姚晨,再问一问下一回何时出的时候,房玉山还是觉得懵懵的。 房玉山上门拜访,朴嘉言觉得不开心,他和姚晨刚和好,正亲热呢,结果多了个电灯泡。 房玉山其实也是不想来的,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自家父亲,死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脸色。 要是被台谏发现,他家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小房相沉默半晌,道:“带话去吧。” “那……”我们家会不会也被牵连,当成佞幸jian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