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恩典
魏公公已是宣完了旨,将那一卷明黄双手奉到裴世钦跟前道,“恭喜裴大人了!陛下可是最疼燕二公子的,得此东床快婿,裴大人真是好福气。” 裴世钦还在发愣,边上裴锦桓低低喊了一声“父亲”,他这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连忙双手恭敬地接过了那卷明黄的圣旨,“同喜同喜。” “魏公公,请往这边走。劳公公走这一趟,怎么也得歇歇,进杯茶水。”裴世钦这会儿还觉得有些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好在,裴锦桓周全得很,一边说着,一边已是恭敬有礼地将魏公公往外院引。 这边,女眷们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裴老太太被扶着起了身,眼见着,男人们簇拥着魏公公走远,她才有些不确定地望向身旁的小袁氏道,“儿媳妇,老身没有听错吧?陛下当真下旨给咱们家箬姐儿指了一门婚事?还是靖安侯府的二公子?” 裴老太太起初是真想着裴锦箬能嫁进英国公府的,虽然,小袁氏进门之后,她也有所动摇,想着不管如何,英国公府已经有小袁氏在维系着了,若是裴锦箬能另外高嫁别家,也是一桩好事。 但想归想,她毕竟也没有什么门路。尤其是听说陛下有意让袁世子尚主之后,她便更是着急了。 但不等她急出什么法子,小袁氏便已日日带着几个闺女在外赴宴,存的什么心思,她也是了然,既然有人cao心,她便也索性撂开手不管了。左右,自个儿的亲外甥女,小袁氏自然会给她好好寻一门亲事。 只是,大抵也比不上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就是了。 却没有想到,今日,却天大一块馅饼儿从头顶砸了下来,砸得裴老太太晕乎乎的。 小袁氏笑眯眯道,“是真的,老太太如今可放心了?咱们家箬姐儿往后也有了好前程了,老太太便安心等着燕二公子给你敬茶吧!”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裴锦箬,笑得心满意足。 裴老太太这会儿总算回过味儿来,尝到了喜气,笑得见牙不见眼,迭声道,“好!好!好!” 或许是因为早已料到的结果,裴锦箬反倒是心绪平淡得紧,只被长辈们这般瞄着,到底也是不怎么好意思,垂下头去,微微红了耳廓。 这般害羞的模样,又引得裴老太太和小袁氏笑了一通。 那边,裴家几个姐妹望着裴锦箬,却是又羡又妒。 裴锦蕙和裴锦蓉还好,左不过羡慕三meimei(jiejie)得了一门好亲事,可心里却也是真正高兴的。 说实在的,靖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她们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哪怕是嫡出的裴锦箬,也是高攀。 可,如今,圣旨赐婚,这满凤京城的人家,又有几家能得此殊荣?足见陛下对这桩婚事的看重,那么,就算真有些高攀之嫌,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何况,裴锦箬许了这么一个人家,于她们姐妹只有好处。往后,哪怕是说亲,也能得人高看一眼。 因而,姐妹两人都是上前,笑着恭喜裴锦箬。 唯独裴锦芸,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裴锦箬……她凭什么? 本以为没了英国公府世子,她裴锦箬便也没那么好得意了。谁知,那日,在周府赴宴,她亲眼见靖安侯夫人对裴锦箬另眼相看,这心里有所猜测,便如抓心挠肝一般,无论如何也安生不得。 她不想让裴锦箬好过,那一日,才设了个局,却没想到,算计人不成,反倒被人算计。 今日,若非圣旨到了裴府,阖家都要一个不落地出来接旨,否则,她只怕还在禁足。 即便如此,她也生不出半点儿感激来,只觉得,一颗心,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揪扯着,酸痛难当,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被扯烂了。 裴锦箬果然定下了亲事,靖安侯府的二公子?而且,居然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她何德何能? 同是裴家的女儿,为什么她这么命苦,裴锦箬却春风得意?都是她……都是她抢走了她的运道。 裴锦芸恨得咬牙,眼里泛了泪,只觉得裴锦蕙和裴锦蓉围在裴锦箬跟前献殷勤的模样太过刺眼,不由别开头,不再看一眼。 “儿媳妇,回头抽空,咱们要回族里,开次祠堂,这圣旨,可得供在祠堂里才行。”裴老太太笑眯眯交代道。 小袁氏自然是笑应,这样的事情,对于裴家这样的人家来说,自然是天大的恩典了。依裴老太太的意思,怕是巴不得人尽皆知呢。 裴锦箬笑笑,没有说话,反正她现在害羞,也是人之常情。 托这害羞的福,她光明正大回了竹露居躲着,叫了红绡来,给了她几锭碎银子,“去打探一下,陛下可还下了别的赐婚诏书。”也不知道英国公府和太师府那边有没有消息。 谁知道,稍晚时,红绡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裴锦箬有些出乎意料。 不只是英国公府和太师府,穆王府和宁王府也没有半点儿消息,永成帝,独独只下了这一道赐婚的诏书。 裴锦箬不由皱紧眉来。 按理说,如今这样的情形,永成帝没有心思赐婚,也是情理之中,可为何,却独独却只给她和燕崇赐了婚? “自然是因为皇舅舅疼爱我,我又先后立下奇功,他要奖励我的缘故。偏偏,我什么都不缺,就独独缺个夫人。”某人趁着夜色,又干起了私探香闺的勾当。 裴锦箬这回反应得快,本来就倚着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乍然被他凑上前来吓了一跳,便是义正言辞将他堵在了窗户外。 燕崇却是有些委屈,“从前还肯让进,如今,名分都已经定下了,如何却还不能进了?” 裴锦箬懒得搭理他,哪一回,是她同意了让他进的?他这些话,若是落在旁人耳里,她就成什么人了? 就算,大梁不比前朝,一丁点儿流言蜚语,就能让一个姑娘家直接被冠上不贞不洁的名头,直接浸了猪笼,可若真传出什么来,她也不用做人了。 不过,跟他掰扯这些是没用的。因而,裴锦箬当机立断,直接当作没有听见,将他堵在窗外,然后,便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既然他来了,反正以他的厚脸皮,是撵也撵不走的,那正好给她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