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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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里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谁家尿床了,谁家挨揍了,谁家考双百分了,谁家又不及格请家长了,都是捂不住的。 昭家和宋家同处一条宽阔的胡同,两个四合院正好两对门儿。 昭爷爷和宋爷爷是八一制片厂的老同事了,两家也算世交。 巧的是,宋迢迢和昭夕又恰好同一年出生,这下可好,两个小姑娘处处都能形成对照。 大院方圆百里,论容貌,昭夕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遗憾的是,比才智,相貌平平的宋迢迢小姑娘能甩所有人一条街。 于是,昭夕和幼儿园小朋友上蹿下跳、毁坏公物时,宋迢迢在认认真真读书写字。 昭夕被众人围观,成了当之无愧的人气王时,宋迢迢在默默无闻弹琴绘画。 昭家是演艺世家,宋家却是书香门第,一家子教授大拿,国之重器。 两家人关系好到每周都会一同包饺子,吃饭品茶。 于是竞争就这样产生—— “昭夕,你看看人家迢迢,这次考试又拿了第一名。” “听说迢迢过几天要去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真厉害。” “迢迢这字儿写得可真好,不像我们昭夕,一手字跟狗爬似的。” 而宋迢迢那边情况也相当不乐观—— “也别整天埋头看书,学学人家昭夕,小姑娘还是要活泼可爱点。” “出去走走吧,啊?我看昭夕和院里的孩子一块儿跳绳呢。” “迢迢,你别这么不合群,要融入集体。” 为此,两个小姑娘看对方都相当不顺眼。 宋迢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长那么好看,成天众星拱月瞎嘚瑟,了不起啊! 昭夕从小就不合群,别人当小孩,你当逼王装深沉爱学习,了不起啊! 韬光养晦后,宋迢迢在初中时开始崭露头角。 初一那年,她在全市联考中取得了第一名。 初二那年,她代表学校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勇夺桂冠。 初三那年,她被清华大学提前录取。 从前怎么看都是昭夕完胜,没想到后来被学神碾压,完爆。 初中以前,昭夕给宋迢迢带去过多少压力,初中之后,宋迢迢就还了她多少打击。 后来宋迢迢上了清华,还成了远近闻名的才女。 最可怕的是,她成了昭夕父母口中当之无愧的“别人家的孩子”。 昭夕妈的好像真挺了不起。 总而言之,两人从小针锋相对,如今都二十七了,依然看不惯彼此。 具体有多看不惯呢? 只差一言不合就打一架了。 祸不单行,在得知今晚要回家和宋迢迢掐架后,昭夕很快迎来第二个坏消息。 还没出机场,孟随的助理就打来电话。他奉命来接昭夕回家,结果路上和人追尾了,来不了。 机场打车多有不便,更何况没有提前预约,这个点的首都机场可不好打车。 昭夕站在到达大厅外,无语地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见程又年。 他和同事们已经分开了,如今身边只剩下罗正泽。 小嘉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怎么回去。 罗正泽答“单位派了车来接,我俩住一块儿。” 昭夕心下一动,“你们去哪儿?载我一程行吗?” 老宅在北京的中心地带,去哪似乎都能经过,都不算绕。 罗正泽还没开口,就听程又年道“不顺路。” 昭夕“……?”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都还没问我去哪儿,怎么就知道不顺路了?” 程又年从善如流地问“你去哪里?” “地安门。” “哦。”他的表情一成不变,“那不顺路。” “……” 罗正泽疑惑地反问“不顺路吗?这不挺顺的?” 昭夕脸都黑了。 区区一辆公务车,要不是孟随小助理追了尾,谁稀罕坐啊? 她是有骨气的人。 有骨气的人绝对不坐不情不愿的顺风车。 昭夕的脸一直黑到那辆锃亮锃亮的黑色面包车停在面前,程又年默不作声打开车门,回身看着她。 她不为所动。 他终于掀掀尊贵的嘴皮子“不上车吗?” 昭夕瞪他一眼,“上,为什么不上?” 商务车底座略高,她穿着针织一步裙,上车时多有不便,又要顾及裙子,又要大踏步。 冷不丁背后伸来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扶住她。 小臂被人稳稳一抬,顺利上车。 她微微一顿,回头看他。 嘁,面瘫脸。 还是那副死样子。 小嘉也快乐地上了车,没心没肺地说“没想到还能搭个顺风车回家,谢谢司机师傅,谢谢二位好心的民工大哥!” 司机噗的笑出了声,对副驾驶的程又年说“小程,你朋友可真幽默。” 小嘉一懵,看看昭夕我没开玩笑啊。 她明明是真心诚意的感激。 车行一路,夜色如水。 从机场往市中心,周遭景致由郊区的树影幢幢逐渐更替为繁华的人间烟火。 司机师傅不时从后视镜里瞄一眼昭夕,最后终于没忍住发问“姑娘,你大晚上的戴墨镜,是眼睛不舒服吗?” 昭夕一顿,正想该怎么回答时,就听副驾驶的人说“老罗,你让我帮忙带的特产,都在行李箱里。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哎?不是说时间仓促,带不了吗?” “机场有,看见就顺便买了。” 话题这么一岔,很快跑到了十万八千里远。老罗便记不起之前在说什么了。 昭夕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却只能看见前座的后脑勺。 他在帮她解围? ……一定是错觉吧。 小嘉在半路下了车,蹦蹦跳跳地拎着行李箱冲大家挥手“谢谢司机师傅,谢谢民工大哥。老板再见,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你公寓替你收拾屋子。” 司机老罗又没忍住,看了昭夕一眼,似有感慨。 现在的年轻姑娘哟,连屋子都要请人收拾了。 进了东城区,昭夕就开始指路“前边路口往东,再过一个街道往北,停那胡同口就行。” 她东西多,下车时,罗正泽和程又年都替她往下搬。 两只大箱子不必多说,就这样,手里还有一只包。 程又年扫了眼,包装不了什么东西,看看那熟悉的lo,逼倒是能装。 “谢谢师傅。路上小心。” 后一句是对程又年和罗正泽说的。 拎着箱子,昭夕费劲地往胡同里走。 其实她个子算高挑的,但最大号的行李箱在手,还是显得整个人都娇小瘦弱,行动格外不便。 没走两步,手里的拉杆被人接过。 她回头,就看见程又年面不改色接过了两只箱子,“送你一程。” 她似笑非笑,“顺风车都不愿意搭我一程,这会儿倒是要送了。” “车你都好意思坐了,也不差这点了。” “……?” 程又年无视她的凶狠眼神,径直越过她往前走,“带路。” 哈,这个人真是。 逼王就是逼王,不服不行。 最后停在了四合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