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的手抚上他坚毅的脸庞,双眸中的泪终于落下,如雾如霁,柔声问道:“痛吗?” 他含笑摇头,唇贴在耳畔,温柔啄吻,情深而绵长,从未坠珠玉的耳珠到肩胛颈侧,浅浅掠上肩头,辗转到眼下,吸去那苦涩而心酸的泪,他低埋着头,狠狠的吸取属于她的馨香味道。 四月缓缓闭上了眼。 就在再任由她沉沦片刻吧! 他的唇,他的吻,翻天覆地般的温暖,烙在身上如焚如灼。 她望着窗外密密的细雨,微风拂起帷幔轻轻飘来,唇边勾起一抹无力的笑意,无力回应他唇舌间的痴缠,亦无从阻止心中的无声崩摧。 “我是真的有些乏了。”她的手尚在他的掌心之中,他细细摩挲着通红一片的掌心,眉峰轻皱。 上昔将她打横抱入内殿,她并未抗拒,沉沉阖目,唇角柔软,疲惫的睡去,他低头看向她的睡颜,拥紧了她,放松肩头,让她更加舒适一些,许久一动不动。 晨曦初露,汪全悄声踏入皇后的睦清宫,昨夜的一阵宫檐上的笛音,听得人百转千回,唏嘘不已,汪全在檐下听了一夜,随后皇后从檐上飞身而下,身上还披着皇上的外袍,脚步匆忙的奔入睦清宫中,夜色暝迷中,他低垂着头,看着皇上随后落下,紧随着皇后的步伐进入殿内再未出来。 一夜未出,这是好事啊! 汪全搓着手,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彤史女官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此刻也该是陛下起身着装上朝了。 汪全站在大殿上,频频朝着内殿看去,只见鲛丝裁成的重重帷幔随风翻飞,光影绰绰之间里面毫无动静,春风吹拂着珠帘玲珑动耳,静好如谧。 清云看着汪全急不可耐却又不忍打扰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悄声掀开重重帷幔一眼便看见了半倚半靠在凤帷间的皇上,一袭衣衫凌乱不堪,微微弓着身子,生怕一个细小举动便打扰了怀中安睡的佳人。 双目炯炯有神,好似整夜都没有睡过一般,却一丝疲乏也无。 那般眼神,情深而执着,令清云不由得看得呆了。 听得有人入内,上昔看过来,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惊动。 低头间,只见四月已经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还有些朦胧惺忪,从上昔怀中坐起身来,如瀑青丝铺散在身后,问道上昔:“你该上朝了吧?” 从七年前离宫之后,她便眠浅,有时候还会彻夜失眠,因为一闭眼她总能看到历历往事在眼前,可昨夜她却睡得无比安稳,温暖而宽厚的胸膛,像铜墙铁壁一般,为她挡去寒冷风霜和梦中的杀戮无情。 上昔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弓着身子蜷缩在床头,看向四月,目光柔软,音色低沉温和:“我这个模样,能去上朝吗?” 清云这才注意到皇上俊朗的脸上好像……好像有巴掌印!看那力道,绝对不轻,她被这发现惊得满心错愕,却见皇后微微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又看向皇上的脸庞,笑着将他从床头拉了起来。 上昔全身早已麻痹,被四月这么一拉,又酸又麻的感觉简直难以言说,直嗷嗷的惨叫。 清云何时见过皇上这般模样,不禁掩袖巧笑。 上昔手上用力,四月被他带入怀中,惊呼一声转瞬余音便被他吞入,抬眸看向他,却见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平和的气息拂在耳畔:“别动,就这样让我抱着。” “吩咐下去,今日罢朝一日。” 四月哑然失笑,挥手示意清云退下,伏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袍传来肌体的温热,灼烫着她的脸,一息一暖她都还记得,好似恍若天涯,却又是这般熟悉。 四月纹丝不动,他捉过她的手,按在温热坚实的胸膛上,他的心,在她的掌下搏动的急促而有力。 洛贵妃带着太子前来睦清宫之时,上昔已前往乾元殿中处理政务,四月斜卧在软榻之上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听得清云回禀,只让她将太子带入殿中,先行让洛贵妃回宫。 凌澈惶恐不安的看着洛贵妃,洛贵妃脸色惨白,浓重的脂粉也遮挡不了眼底的青痕,只一眼不瞬的凝视着凌澈,替他整理好衣衫,正了正束发的玉环,清云连番催促之下,凌澈感觉母妃拂过他脸庞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从昨日开始母妃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守在书房外听太傅将课业教授完毕,又带着他一同去御花园散步,陪他一同捉迷藏玩乐,到了晚上,母后直搂着他不愿意撒手,半夜他醒来,却见到母妃满脸泪痕,嘴里仍在给他哼唱着幼时的童谣…… “母妃……”凌澈低低的唤着,洛贵妃背过身不愿再看他,心痛如绞。 “母妃是不是不要澈儿啦?母妃……母妃……是不是做了太子就不可以和母妃在一起了?那澈儿不要做太子了,澈儿不要做太子了……”凌澈哭的伤心,听在洛贵妃耳中,心犹如在滴血一般。 转过身将他搂在怀中,哽咽道:“母妃不是不要澈儿,母妃……澈儿现在是太子了……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以后……澈儿就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了……” 凌澈埋着头在她怀中哭泣:“为什么皇后娘娘回来了母妃就不要澈儿了,那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回来,她为什么要回来?” 洛贵妃被凌澈的话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狠狠的摇头。 内殿珠帘摇曳,四月静静倚在凤榻上,望着投入地上的晨间光影,面容骤然浮上阴霾,听着殿外母子惜别,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缓缓走到大殿之前,那两母子正是哭的伤心,见到她出来,洛贵妃忙用绣帕将凌澈脸上的泪珠擦去,牵着他的手向她行礼。 四月淡淡笑着,让她起身。 凌澈两眼通红,鼻子一抽一抽的,洁白如玉的小脸上挂着泪痕令人一见便忍不住的怜爱。 四月微眯了双眸,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上昔的影子,更多的是看到了洛姝雅的容颜。 都说儿肖母,女似父,灵岫何尝不是继承了玄恆的好容貌,而眼前的凌澈更是继承了上昔与洛姝雅的好皮相,才这般年纪,就生的如同金雕玉琢。 四月柔柔的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问道:“太子在哭什么?”